第1章 两个位面,两个谢时(第2/3页)

从镜头便只能看到一只好看的手从冰箱里取出一只大膏蟹、四五只九节虾,动作干脆地杀死,处理干净。谢时今早已经提前泡好干贝香菇和米,大火煮沸水开后,泡得有些发胖的珍珠米一粒粒下锅,素白的手提着锅勺不断搅拌,以防止粘锅。

米粒一粒粒在沸水中开花,蟹贝香菇加入米粥大军,在粥水中上下滚动。膏蟹性寒,需要放入一些姜丝中和,过了一会,再丢入九节虾,此时海鲜粥的香味已经充满了不大的屋子,再切一点冬菜、香菜和芹菜调味,便可以关火。

趁着这个时间,谢时关闭直播间去冲了个凉。不久,洗浴间的门“哒”的一声打开,谢时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此时,经过十几分钟的沉淀,在热力作用下,海鲜粥表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粥浆。一口米浆下去,稠而不烂,海鲜清甜,很快抚慰了深夜有些空洞的胃和些许寂寥的心。

喝完一碗,谢时洗干净碗筷,继续翻阅古代资料。子夜时分,群星静默,无风无云,随着一阵滋啦的声音,停电了。一片不见光的黑暗中,谢时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穿上拖鞋,四处摸索手机,倏尔,脚底一滑,伴随着一声轰响,深色的咖啡洒了一地,谢时撞到了尖锐的桌角,昏了过去。

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窗外,方才窃窃私语的使者闻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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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是被一阵号哭声吵醒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挤压着,整个人恍若置身于深海之中,从灵魂到肉身都被压迫得生疼,沉重的眼皮更是无法睁开一丝缝隙,好在这种窒息的疼痛感呼吸间正在慢慢退散,仿佛被世界接纳般,很快只余下昏沉无力。而屋内正悲恸号哭的中年男人和老妪都未曾注意到,床上原本已经没了气的年轻男子胸膛已经有了微弱的起伏。

那老妪抹了一把眼,劝慰出声:“谢大,时哥儿已去了,恁可得开始料理后事,莫让恁家小儿连副棺材都没有就上路啊……”

号哭声这才勉强停息,憨厚老实:“婶儿,我且先替时哥儿收拾一下,劳驾你找人帮忙寻些材板打棺。”

“这就对哩,人死不能复生,咱得让时哥儿走得体面些,恁后头还得寻阴阳先生择日子,批殃榜,这钱不能省,否则那官府不给入地哩。”

“我晓得的婶子。”

那老妪当下便要离去,哪知眼不经意往那床上一瞟,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恐怕魂都丢了,却原来是床上的谢时睁开了眼睛,诈尸了!

谢时:诈尸好过被活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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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的谢时在一阵惊呼喜泣后,耳根子终于得了片刻清净,闭上沉重的眼皮昏昏睡去。因他喊饿,中年男子,即他爹谢巨着急忙慌得去给他准备白粥,走之前拜托了刚才被吓到的隔壁蔡婆婆看顾他。谢巨走后,蔡婆婆面色犹有惊慌,但看顾谢家小郎这事她从前便做惯了,又见谢时已闭眼仿佛睡去,便拿了杌子到门边去坐着扇风,时不时望一眼。

而谢时这具身体到底有沉疴,勉强撑起精神出声,以免一觉醒来入土为安的惨剧,便再一次朦胧睡去。

梦至一处,不知是何地方。天与地无甚界限,脚下轻飘飘,似漂浮又似深潜,谢时有些许慵懒地舒展四肢,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举目“望”着此方天地,仿佛在观看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那是生于大蒙朝的谢时短暂一生的记忆碎片。

谢家并非本地人,祖籍在北方中原,早年间河南息州造反,战乱频繁,彼时谢时仍处于襁褓之中,一家三口为避战乱和朝廷倾轧,南下逃亡,到了福州乐县,见此地依山傍海,海岸绵延,生活安逸富足,恍若世外桃源,谢巨登时便决定停留此地定居。

好在谢巨本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家厨,底下还带着几个徒弟,有一手好厨艺,逃难到此地,凭借手艺谋了一份书院食堂的活计,干到如今已成主厨。而谢时亲娘早逝,由爹爹谢巨独自一人抚养长大,家中人口伶仃,唯有二人,家务操持请了隔壁蔡婆来。谢时据说娘胎里受了寒,先天不足,从小便体弱多病,每逢寒暑,冷了热了便要病上一场,好在性情淡然,嗜花草,兼爱读书,聪敏勤学,年方二十便考取了秀才功名,奈何府试一场似乎耗尽了他所有元气,过后便缠绵病榻,直至夏至前几日,竟是已经昏迷不醒。

谢巨接连请了几个大夫,老大夫们把完脉皆摇头,俱是让谢家早点准备后事,那几个老大夫也不打诳语,今日午时,谢家时哥儿便面若白纸,连遗言都没留一句,便没了气。紧接着,位于蓝星现代位面的谢时便穿了回来,才有先前的诈尸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