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4页)

温窈眼看裴耀华火气越来越旺,大有下秒就要冲出去揍人的架势,连忙宽慰:

“您别生气,其实不只是您,我爸他更蒙在鼓里,他之前不知道我就是和裴峋结的婚,还傻呵呵相信他,叫他多关照我呢。”

果然,有比较才有高低。

听完温窈说的,裴耀华觉得自己只是晚点知道,好像也不算太惨。

两人走到了石桌旁,桌上的小炉煮着沸腾茶水,裴耀华边给她倒了杯茶,边抬眸淡淡扫她眼。

“那你们俩还挺般配。”他缓缓补充,“都把婚姻当儿戏。”

温窈老老实实答:

“是我的错。”

裴耀华却摆摆手:

“你替他道什么歉,肯定都是他的主意!瞒着外人也就算了,居然还瞒着家里人,从前我还觉得这小崽子没别的优点,但至少有担当讲道义,现在连这点优点都没了!越大越混蛋!”

“不是——真的是我的主意!跟裴老师没关系!”

温窈从头到尾给裴耀华解释了边,包括她和裴峋是因为什么而结婚,婚后她担心会影响裴峋的事业,又因为两人迟早都会离婚所以不让他告诉太多人的这些事,统统都说了遍。

解释完她还特意强调:

“他直很照顾我,也从没想过为了保护自己的事业就让我躲躲藏藏,其实他根本不必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但他仍然为了回报我妈妈对他的恩情而做了这么多,他真的是个很有担当,很善良,很好很好的人。”

院子片静谧,只有石桌上的茶水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良久,裴耀华终于出声:

“你倒是舍不得他受点委屈。”

温窈点点头,浓睫半垂,往日温软的眼神格外坚定:

“以前我离他很遥远的时候,就见过他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现在我离他近了些,我想,如果他自己懒得开口,就由我来替他分辨。”

萧瑟秋风吹起地上吹落的枯叶,在地面摩挲沙沙声响。

裴耀华望向小院上的蔚蓝天空,忽而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在槐树下独自人等人的少年。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顺着道略有些生锈的老旧扶手上楼,走过二楼的联排房间,在走廊尽头的个上锁的房间,裴耀华打开了已经好几年没人进过的房间。

打开的瞬间,窗外阳光透入,尘土飞扬,旧日尘封的记忆好像随着这道门起缓缓在温窈的眼前展开。

*

盛夏。

拂晓将至。

鹭洲气候炎热,盛夏时节天刚蒙蒙亮,气温就已经逐渐攀升起来,但鹭洲京剧团的学徒们却要在天亮之前就起床练功,要是迟了时半刻,师父的藤条就抽了上来,还要围着偌大的剧团前滚翻周。

因此清晨五点半,京剧团的宿舍就有了动静,大的推着小的起床,洗漱池堆了高高低低的小萝卜头。

再过十分钟,师父们就会在院子里开始早课,早课结束就去吃饭,吃过早饭又继续上课,天天周而复始——

如果不是电吉他的声音在屋檐炸响,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裴峋——!!你干什么呢你!!!给我下来!!滚下来!!!!”

学徒们闻声而动,窝蜂地涌去前院。

天色还未全亮,但众人第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上的人影,十六岁的少年个子已经比许多大人还高,身形清瘦,修长指骨握着电吉他漆黑的琴颈,仿佛杀手握着把见血封喉的剑。

京剧团里所有人围过来时,他已经弹完了最后个音,懒洋洋地咬着吉他拨片,唇角勾起嚣张狂悖的笑。

声如洪钟的裴耀华满面怒容,对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别以为跟我学了两招就不怕挨揍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给我下来!”

少年挑眉,取下咬着的拨片,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不是您让我早起练功?”

“我这起得还不早?”

“哦,那就是嫌我弹得不好,等我再多练练就好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每个字都往裴耀华的雷点上戳,要不是京剧团的这位角儿不仅是个武生,还是个从小习咏春的练家子,恐怕都要被裴峋气厥过去。

“你敢!看我不把你那破吉他砸了拿去烧火!!”

少年口吻散漫:“那可不行,老裴,这以后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了。”

“你再说遍!?你还真要去组什么乐队弹什么破吉他??”

裴耀华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裴峋,你这是在糟蹋天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苗子国内多少年才出个?你忘了那些从小看着你长大,手把手教你学戏的长辈了吗?他们都对你寄予厚望,等着你来扛起下代的担子呢!”

满场寂静。

周围的学徒们鸦雀无声,平时师父鲜少夸人,对裴峋更是动辄打骂,要求比谁都高,从没听过他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