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2/3页)

女子声名一向至关重要,薛家也不缺欺辱皇妃这一个罪名。

顿了顿,他面色忽地阴寒下来,转首瞪着封衡:“你喜欢她?”

封衡唬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臣不敢!”

他冷然抽了下唇角,哼笑出声:“伯玉,再叫朕瞧见你偷去看岑氏,朕就连你一起罚。”

封衡嘴里说着表忠心的话,心下无端松了口气。

原来,陛下说的是樱樱,不是薛娘子……

嬴衍脸色仍是极为阴沉。

什么叫不是没有问过他,什么又叫知道他很好。她嘴里但凡有一句真话,也不会将他当猴子一样戏耍。

分明一开始就是她先来撩拨他,口口声声想要做他妻子、不许他有别的女人,他当了真,到头来,却是利用完了就要一脚踹开。

岑氏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再信。至于好聚好散,他和她之间何时散,由他说了算。

——

“大夫,她怎么样了。”

滑县县域的一座医馆之内,薛崇敛容问才从病房里出来的大夫。

他浑身湿透,衣裳和手上都是方从送薛姮过来时染上的血,混合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煞是吓人。

身后下属已捧来了干净的衣裳供他换,他也置若未闻。

大夫面色凝重,捋须而出:“老朽无能,人虽救回来了,但夫人这胎是神仙大罗也保不住的,还请使君节哀。”

几名白鹭卫听见这一声“夫人”都下意识去瞧上司反应,他神情如怔,什么反应也没有。

大夫还当他是可惜那个孩子,又出言安慰:“女子怀妊前三月本就凶险,夫人想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生下来也不见得平安的。”

“使君还年轻,又何愁以后不会有呢。”

他点点头,面无表情:“多谢大夫相告,我去瞧瞧她。”

进到屋里,榻上的人犹在沉睡,苍白的脸裹在风鬟雾鬓间,脆弱得好像被雨打过的梨花。

屋中浓郁的血腥气仍缭绕不散,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着他两侧太阳穴,他在榻边坐下,只觉头痛如裂。

他从不知她肚子里会有了个孩子,也不知一向懦弱的她竟会有跳河的勇气,宁愿一死也不愿和他回去。

当真是跟那村女混得久了,越来越放肆。

方才,瞧见她纵身一跳的时候,他甚至想,如果她能活着回去,他可以不计较她这次出逃的事。

若她肯乖乖的做他的人,不再想着自杀或是逃走。过往种种,也可以一笔勾销。

只要,她能醒过来……

他在屋中坐了许久,榻上的人才慢慢睁开了眼。他俯身过去,眼中携了丝焦急:“醒了?”

薛姮转首过来,眼里初醒的迷蒙褪去后,是茫然和胆怯:“……你、你是谁啊?”

“白蔻,白蔻……”她似全然认不得他一般,只当他是闯入的陌生人,害怕地往角落里缩着,唤着侍女的名字,急得要哭,“来人啊……白蔻!”

认不得他了?

薛崇万般的怔愕都凝滞在脸上,心脏似抽了下,火辣辣的疼。又很快反应过来,皱眉按住乱动的她:“别动,你现在身子很不好。”

她转首向墙壁,瑟瑟发抖,眼里的害怕与陌生皆不似假的。薛崇只得将大夫叫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老医师也是茫然。他知道世上有失忆之症,却还没见过落水也能失忆的。但见她反应也不似作假,只好凭经验判断:“夫人也许是受了太大的惊吓,一时失忆。慢慢调养着,也许能好转。”

失忆?

薛崇目光阴鸷地落到角落里抱作一团的病弱少女,视线锋利得似要将她剖开来细辨其心,却始终也没找到破绽。

还真是失忆?

他将信将疑地凑到角落里的少女身侧,打量她半晌,忽地一声低笑:“我是阿姮的兄长和夫君啊,阿姮不记得了吗?”

“没关系,脑子不记得,身子会记得的。等你好起来,哥哥,会让阿姮慢慢想起来的。”

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薛姮苍白的脸上,所及之处很快漫开了一片娇红。薛姮转过目来,眼中尽是畏惧与茫然。

他也没再迫问,以指腹拭去她耳畔一抹污渍,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起身同面露尴尬的老大夫出去拿药。

房帘落下的一瞬,薛姮紧绷的脊背终于全然放松,她倒在榻上,一滴泪摇摇欲坠地滑下玉腮。

——

从滑县返回洛阳走官道也不过十日的路程,途中经过荥阳郡,嬴衍有心视察民生,命车马在荥阳停了下来,暂作休整。

荥阳郡守诚惶诚恐地把这位新践祚的陛下迎进了官驿,又在府中大摆宴席款待,笙歌响至亥时才歇。

这日正是三月的最后一日,岑樱沐浴过后,倚在窗边怔怔地望着水晶帘里透出的皎皎明月。

一连几日过去他都不许她与外界有任何接触,不管在马车里还是驿馆中,外面永远有看守她的苍龙府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