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3/5页)

江厌辞颔首,没再说其他。他抱着月皊往床榻去,将人放在床榻上,转身去熄屋内多余的灯,只留了靠近床榻的一盏,再放幔上榻。

江厌辞在月皊身侧躺下来,月皊感受着他身上凉风一样的气息,有些怔茫地望着屋顶。

她放在一次的手慢慢攥起来,努力克制着心里的不舍。可还没有等她开口,江厌辞先一步开口。

他问:“今晚怎么不抱我?”

月皊怔了一会儿,才慢慢侧转过身去。她轻轻地朝江厌辞挪去,像往常那样双手抱住江厌辞的手臂,将他坚硬健硕的胳膊紧紧抱在怀里。

她再前挪了一点,将额头抵在江厌辞的肩头。

在江厌辞看不见的时候,她无声地轻叹了一声。

三郎今日这样累,她又于今日见过李淙,今日恐怕不是很好的开口时机。

明日再说吧。

·

李漳从江厌辞府中的宴席离去后,又在别处饮了酒。天色黑下来,他在归府的途中忽然改了主意,让车夫调转方向,去了玉澜畔。

不管外面如何,玉澜畔一到了晚上就变得歌舞升平热闹美好。

李漳他的酒量远没有江厌辞那样好,他今日饮的酒有些多了。但是李漳从来不会让自己醉酒,饮多了酒水之后倒也不会犯糊涂,最多有些脑袋发沉,不大舒服。

马车在玉澜畔停下来,李漳跳下车舆,望向静停在水面上的画舫。

他在原地伫立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

李漳登上离娘的画舫时,随意一扫,瞧见今日水面上的河灯尤其多。这河灯他见过,知道是离娘叠的。

她叠的河灯和旁人不大一样,他一眼便能认出。

还没迈进离娘的画舫,李漳听见从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再一听,说话这人细着嗓子,还有几分耳熟。

“……你且先将东西收拾好,到了月底,殿下会派人来接你进府。”

李漳继续往前走,看见说话的人,正是李淋身边的一个内宦。那个干瘦的小太监瞧见李漳愣了一下,弯腰行了礼,匆匆下了画舫。

李漳立在内舫的门口,望着离娘。

离娘靠着窗侧身而坐,正垂着眼睛安静地叠着河灯。

“你同意去李淋的府上?”李漳问。

离娘慢慢抬起眼睛来。她天生一双很媚的眼眸,今日又因为饮了酒,眼尾微红,艳丽如魅。她媚眼如丝地望过来,眉眼间带着脉脉柔情。

她说:“我能拒绝四殿下的法子,只有一头跳进水中。”

李漳沉默地盯着离娘好一会儿,毅然转身。他大步往外走,踩过搭木,刚踏上岸边,就听见了巨大的水声。

李漳生生停住脚步。片刻后,他转身而望,水面晃动,一盏盏河灯浮萍一样飘曳着。

·

翌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淋陷害李漳与陈贵妃有染,圣人大怒,剥去李淋皇籍打入天牢。

李淋惊慌无措。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是被陷害的!他跪地求饶,先求了圣人,再求皇后。皇后冷脸怒斥,翻脸不认人,恨不得圣人多加降罪。

李淋盯着高座之上的皇后,心中一片冰寒。继而恍然,自己为皇后做事这么久,今日成了弃子。

·

李漳很烦。

想要诬陷他与陈贵妃的人当然不是李淋,而是皇后。之前江厌辞去宜丰县时已经掌握了罪证,甚至偷偷调换了那条帕子。

再加上李漳手里掌握的皇后所做的另外几件恶事的罪证。李漳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朝将皇后从高处拉下来。

然而他没有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终究是以手中的物证要挟了皇后,先除掉了李淋。

“后悔了?”江厌辞问。

“后悔啊,当然后悔了。”李漳摇摇头,为二人斟酒。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后悔,可是即使明知道自己会后悔,时间倒流,他仍然会这样做。

他不能让离娘成为第二个漱禾。

漱禾是瑛瑛的生母,他那个惨死的发妻。

“孙禄,”李漳侧首吩咐,“寻个宅子,将她安顿起来。”

“是。”孙禄应下。

然而孙禄还未转身,李漳又阻止了他。

“罢了。”李漳脸色不大好,“不必管她死活了。”

江厌辞侧首吩咐孙福:“去寻个宅子,将那个女人安顿起来。”

孙福诧异地看了江厌辞一眼,又飞快地偷看了李漳一眼,应了声是,转身去办。

李漳看向江厌辞,皱着眉,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赞同。

江厌辞饮尽杯中酒,望向李漳,道:“所有你不能在明面上去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做。”

李漳抬眼,审视着面前的江厌辞,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虽然他与江厌辞走得近,偶尔也会拜托江厌辞帮忙。可这还是江厌辞第一次与他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