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天玄女

    狂风呼号大雨如倾流沙仙子听若罔闻呜呜吹角遍地蛇虫前赴后继地朝苦情树下涌去。

    万千树须倾摇摆舞不断地卷地毒蛇送入苦情花中。

    火仇仙子摇头柔声道:“倘若情树之根真能穿透息壤以拓拔太子的天元逆刃和五行真气早就破土重出啦。洛仙子百折不挠试了足足三年难道还不死心么?”

    拓拔野闻言大震才知流沙仙子驭使万千蛇虫喂养情树竟是为了穿透混沌天土为自己辟出一条生路!想不到这三年之间当他生死不知渐渐被天下遗忘就连蚩尤、龙神等至亲挚友也全部绝望放弃时惟有她独自一人留守此地不离不弃。

    忽然又想起了她当年为了让石化的神农复活所做的种种努力来。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竟也如神农一般重如昆仑、难以割舍么?呼吸如窒心潮汹涌一时间也不知是悲伤、欢喜、酸苦还是甜蜜……

    又听淳于昱嫣然笑道:“洛仙子不理我想必还是在怪责我将拓拔太子诱入皮母地丘的陈年旧事了?不错从前我恨拓拔太子帮助火族的确想除之而后快。但世间之事就象这九巍山的天气一般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今日我来这儿便是真心诚意想助仙子救出拓拔太子的。”

    拓拔野一凛这妖女不知又想出了什么奸谋来陷害流沙仙子?正好现身将她制住逼问究竟;转念又想眼下敌眼我暗与其打草惊蛇搅乱大局倒不如静观棋变到紧要关头再给帝鸿致命一击。

    敝凫神鸟尖声怪叫平张三翼在洛姬雅头顶徐徐盘旋。

    火仇仙子左手一张掌心中托着一大一小两只金蚕柔声道:“洛姐姐我知道你定然信不过我但你一定信得过这‘子母噬心蚕’。我吞下子蚕母蚕送与姐姐。如若姐姐现我有半点害你之心。便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何?”圣歌妖妖手打头一仰果真将那子蚕吞入腹中;翻过手掌垂下一条金丝将母吞徐徐送到流沙仙子眼前。

    拓拔野微感意外。这“子母噬心蚕”是南荒极为歹恶的蛊虫母子连心。戚戚感应。中了子蛊之人其命操于蛊母之手就算相隔数万里生死若离全在蛊母一念之间。

    这妖女既敢将母蚕送与洛姬雅不是有脱身的十足把握就是当真连命都不想要了。

    角声顿止满地蛇虫咝咝尖鸣茫然不知所往。

    流沙仙子任由那母蚕在眼前轻轻摇曳。一动不动过了片刻才格格大笑道:“你要助我?你为何这等好心要助我?救出拓拔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火仇仙子妙目中闪过怨毒凄苦之色。柔声道:“洛姐姐你我之间有一点颇为相似。只要能让仇恨的人痛苦便是自己最大的快乐。救出拓拔太子对我没半点好处但是却能让我的仇人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流沙仙子笑道:“仇人?你说的仇人是指炎烈小子和那祝火神么?他们和拓拔的关系似乎好着很呢。”

    火仇仙子摇头微笑道:“洛姐姐不用管我的仇人是谁只要记得我是诚心助你便足够啦……”

    拓拔野心中一动:“是了!这妖女一心复仇火族重建厌火国。她投入帝鸿麾下多半便是为此。姬远玄这三年来忙于对付鱿鱼广结盟友连天吴尚可笼络又岂会与二哥翻脸?以她狠辣偏激地性子报仇无门又岂会善罢甘休?”

    果听她说道:“……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混沌天土是谁封上的自然还找谁解开。”

    流沙仙子道:“你是说去找那姓姬的小子?”

    “黄帝陛下位高权重猛将如云又认定了拓拔太子便是帝鸿怎会听我们这些乡野草民的恳请?”淳于昱抿嘴一笑双眸晶晶闪亮柔声道“不过我听说再过几日便是她与西陵公主的大婚庆典贵宾云集普天同庆倘若届时我们请新娘子吃些‘两心知’、‘并蒂莲’以示恭贺或许他便肯告诉你解开混沌天土地法子了。”

    流沙仙子一怔似是觉得她的话语颇为有趣格格脆笑终于伸手将那母蚕握住收入香囊中。

    拓拔野却听得心中大寒鸡皮泛起。正欲现身阻止又听远处丝竹并奏鼓乐喧阕遍地虫蛇登时大乱。

    火仇仙子脸色瞬时惨白蓦地转头朝西望去。

    只见狂风暴雨云雾弥合数十名玄衣黑冠地秀丽女子正骑鸟翱翔翩翩飞来或吹笙或弹琴或击鼓合奏曲乐韵律诡异悠扬。

    群鸟中央乃是一只极为少见的墨羽凤凰其上骑着一个黑袍蒙面的女子赤足如雪脚趾均涂为黑紫色一双秋波清澈如水凝视着哼于昱柔声叹道:“淳于国主主公待你一向不薄你盗走阴阳圣童便也罢了为何还要背主弃义勾结外敌?”

    敞凫神鸟三头齐转尖声怪啼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火仇仙子紧握蛮笛双眸中怒火跳跃脸上又渐渐泛起红晕柳眉一挑银铃似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九天玄女。狡兔死走狗烹炉火尽炭木藏。你们杀得了黑帝杀得了晏卿离难道还杀不得我么?横竖都是一死我即便是死也要让他……让他永生永世都记得我!”说到最后一句眼眶一红泪珠竟连断线珍珠似的簌簌掉落。

    拓拔野一凛她说地“他”是谁?莫非竟是帝鸿?听她说到“他”时语气愤恨悲苦又夹杂着一丝伤心妨怒心中又是一动登即恍然这妖女必定是对姬远玄情深一往所以才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眼下姬远玄领袖群伦对抗蚩尤隐隐已是天下盟主。白帝已死群龙无一旦他正式与金族联姻神帝之位自然逃不脱他的掌心。

    等他登上神帝之位后这些昔日助他问鼎天下的鬼国部属反倒成了莫大的累赘。即便不杀人灭口也必定大肆弹压。以防泄密。

    火仇仙子此番寻找洛姬雅联手固然是由爱生恨欲折磨纤纤以泄妒怒。便重要的却是想挟纤纤以自保免得不明不白成了冤死之鬼。

    从前鬼国妖孽之所以难以对付。便是因为彼等藏于暗处沆瀣一气浑无破绽可寻;如今帝鸿面目已爆上下又暗生内讧正是大举反攻的最佳时机。想明此节拓拔野精神大振更是成竹在胸。

    又听那“九天玄女”摇头叹道:“主公宽和谦恭何曾枉杀贤良?要成大声必有牺牲。黑帝也罢晏国主也罢都是杀身成仁死得其所与主公何干?”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温婉轻柔。和着众女曲乐的诡异节奏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魔魅之力。

    淳于昱、流沙仙子二女只听了两句便自心旌摇荡脸色酡经眼波也逐渐地恍惚迷茫起来显是已被她摄住心智身不由已。圣歌妖妖手打拓拔野大凛这数十名黑衣女子所布地乐阵正是“天魔仙音阵”虽然人数不多配合得却是丝丝入扣浑然天成。加之那九天玄女的念力、真气强沛绝伦几臻神极之境两相契合威力倍增。

    瞧她的装束举止和乌丝兰玛有几分相似然而容貌声音却全然不同体内真气更是五行庞杂深不可测凝神扫探始终分辨不出她所属何族、究竟何人心下惊奇更甚。

    又想水圣女地魂魄当日众目睽睽之下被收入了炼油神眉中难道帝鸿竟也创出类似“种神诀”地神功妙法将她神识“种”在了这个肉身之中?但她即便附体重生又如何能在短短三年内修成如此强猛地五行真元?

    正自惑然只见九天玄女双眸灼灼凝视着火仇仙子柔声续道:“淳于国主睿智能干主公素来对你赏识有加怎会舍得伤你?趁着现在大错尚未铸成你将流沙妖女杀了再告诉我你将‘阴阳圣童’藏在何处我定在主公面前为你说话让你戴罪立功。”

    淳于昱微微点头突然骑鸟急冲而下心血神剑紫光爆舞闪电似地朝流沙仙子心口冲射而去。

    拓拔野陡吃一惊下意识地凌穿弹指气箭怒射。“叮!”光浪炸吐那短剑应声冲天撞飞偏不倚地钉入苦情树中嗡嗡摇震。

    九天玄女神色微变目光利电似的朝他隐身处望来柔声微笑道:“好一个‘碧风离火箭’!火族男儿向来光明正大阁下如此藏头匿尾岂不有损族人声名?”

    拓拔野不想太早爆露身份既被她误认为火族中人索性将计就计当下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人皮面具敷盖于脸变声哈哈笑道:“这就叫‘乌龟照着镜子骂王八——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啦’。南荒大地岂能容你们这些妖孽魔女撒野?”显形冲跃在地。

    声音如洪雷滚滚流沙仙淳于昱心中一震蓦地醒过神来想到险此被这妖女摄控于是恼怒又是羞恼。

    淳于昱只道他是路经此地地火族豪雄也不理会扬眉道:“洛姐姐对不住我可不是有心伤你。咱们一起联手将这妖女杀了再去找解开混沌天土的法子。”骑鸟盘旋横吹蛮笛。

    笛声方起远处山岭便响起凄厉兽吼声此起彼伏。

    过不片刻大地隆隆震动兽吼如潮也不知有多少猛兽正朝此狂奔。鸟鸣声也越来越密越来越响遥遥可见数百只鸟禽正掠过西南丘陵尖啼冲来。

    流沙仙子心中早起了杀机呜呜吹角满地虫蛇嘶嘶鸣突然如万千利箭似地破空弹起纵横怒舞朝空中那数十名黑衣女子暴射而去。

    九天玄女叹道:“不到北海心不死。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救不得你啦。”左手翻起一面晶莹碧绿的半月形石镜。绚光怒爆数百条毒蛇尖声狂嘶当空炸裂血肉横飞。

    众黑衣女子丝竹袅袅曲乐高奏。后方冲射而来的虫蛇疯似的凌空乱舞。或相互扭咬或勾蜷急坠。顷刻间便簌簌落了一起堆积如小丘。

    被那镜光晃照流沙仙淳于昱眼花缭乱。幻象纷呈想要凝神聚念。体内却气血乱涌仿佛被山岳压顶怒潮卷溺说不出的烦闷难受。

    “月母神镜!”拓拔野心中又是一凛这面石镜被誉为“天下第一神镜”妙力无穷当日在熊山地底被青帝劈为两半一半为他所得另一半一直在乌丝兰玛手中。此女既有此镜多半便是水圣女!

    这妖女诡计多端心毒手辣是鬼国的枢纽人物当日功亏一篑。被她反诬构陷实乃生平大恨今日若能将她重新擒住与帝鸿之战自当倍添胜算。当下毕集真气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将天魔仙音尽数盖过。

    九天玄女眯起双眼大为惊诧未料到这小子竟有如此强韧的念力。

    诸女更是脸色齐变被其笑声震得喉中腥甜狂涌胸内憋闷欲爆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几个吹萧笙的女子强撑了片刻娇躯徒然一晃险此被那反冲入口的强猛气波震得翻身坠落曲乐顿时变调失声。游牧之神淳于流沙仙子二女“啊”地一声呼吸登畅心中羞怒更甚撕下衣帛塞住双耳继续凝神吹奏。蛮笛声陡转高越和玉兇角声汹汹变织凄厉破云。

    狂风呼啸暴雨纵横远处群鸟尖啼如黑云飞涌很快便冲至众人上空前赴后继地朝众黑衣女子扑啄猛攻。

    遍地虫蛇亦随着号角声腾空怒舞滚滚变缠宛如一条巨大地黑蟒朝九天玄女扬卷猛扑万千毒虫蛊孵不断地激弹怒射。

    墨羽凤凰尖啸冲天堪堪避过。

    一个黑移女子避之不及狂乱地抓着右臂尖声惨叫顷刻间肌肤便泛出淡绿色如波浪起伏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行“嘭嘭”连声碧血飞溅刺鼻的腥臭味瞬间弥温开来整条手臂竟只剩下了一条白骨密密麻麻地附满了五彩斑谰的甲虫。

    众女大骇一边冲飞逃避一边勉力合奏魔乐与拓拔野地笑声苦苦抗衡。

    那女子凄厉狂叫周身血肉土崩瓦解烂泥似的簌簌掉落很快化作了一句骷髅被狂风刮起猛撞在苦情树干上碎裂炸舞缤纷落地。

    九天玄女大凛这两大妖女一个善于驭兽一个长于驱蛊合在一处威力极是惊人。倘若不能先制敌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她最为担忧地倒不是二女而是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族小子。能将“天魔仙音阵”轻而易举地破解其念力、真气至少已有神级之镜。饶是她胸有万壑见多识广也想不出南荒何时出了这等新锐高手。

    当下凝神聚念柔韧声道:“阁下究竟是谁?何妨摘下面具让妾身一睹真身?”月目神镜眩怒舞朝他当头照去。

    拓拔野哈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我摘下面具你先从这躯壳里出来罢!”翻身电掠手指疾弹“咻咻”迭声气箭接连射中众女地萧苒琴瑟弦断管裂曲乐登时大知书达理。

    玉兇角与巴鸟声趁势压过那当空滚滚摇曳的“黑蟒”尖嘶收缩陡然炸散为万千蛇虫纵横怒射众女惊呼惨叫又有数人或被毒蛇咬中或被蛊虫附体花容月貌瞬间便成了骷髅一具。

    九天玄女大袖卷舞将冲来的飞蛇撞炸开来;右手石镜绚光怒爆冲舞为一柄三丈来长地月形光刀朝着拓拔野迎面怒斩。圣歌妖妖手打拓拔野心一凛此刀势如雷霆霹雳五气毕集赫然竟有青帝极光气刀之威效!想来她定是师从帝鸿用妖法强修五行而后借助月母神镜阴阳五行的神力炼成这诡异强猛地五气光刀。

    他若还以天元逆刃。抑或施以极光电火刀当可破其锋芒但此地距离昆仑太近他不想走漏风声惊动帝鸿集团。当下继续抄足急冲火属真气贯臂冲舞。“呼”地化作一道橘红色的炽烈气刀破空横撩。

    “轰!”两刀相交万千道绚光吞吐炸射鼓起一轮巨大的刺眼光波当空汤漾。将四周的雨虫蛇倏然推飞出数十丈远。

    九天玄女当胸仿佛被巨锤猛击。“吐”地喷出一口鲜血连着墨羽凤凰凌空翻撞石镜险此脱手飞出心中瞬时闪过难以形容的骇怒恐惧这无名小子究竟是谁?单只这记平凡无奇的火焰刀威力竟已胜过太乙火真斩!

    拓拔虎口酥麻心下亦是暗凛倘若她真是水圣女短短三年竟能从离体孤魂变成五行兼备地神位高手帝鸿的妖法实是不可思议!她尚且如此不知帝鸿今日又当有何等神通?

    一击得手更不容她逃脱。收敛心神纵声长笑道:“我既已说过要将你元神打离躯壳岂能半途而废?来来来咱们再对上三刀!”疾飞如电右臂赤光冲天摇舞宛如长虹潋滟朝她呼啸猛劈。

    九天玄女苦修数载只道借此五行光刀已足以横扫天下不想今日第一次出题鞘便遭此重挫。气势大馁不敢硬接其锋骑鸟冲天飞起左袖急舞“呼”地一声一条黑丝长带横空腾扬如乌云般滚滚卷舞将火焰刀倏然缠住。

    “冰蚕耀光绫!”拓拔野手臂一紧气浪陡然收缩心中惊怒变迸对她的身份再无半点怀疑。除了这天下至韧至柔韧地神物双有什么丝带竟能将自己的气刀层层封住?

    想起她当日连奸谋害死青帝、波母又连累鱿鱼、龙族成为天下公敌导致大荒连年战乱百姓水深火热……心中更是怒火如烧哈哈笑道:“乌丝兰玛你驱魔驭鬼作孽深重还敢窃据水族圣女之位、玷辰螭羽仙子所传地圣物羞也不羞?”

    右手五指陡然一收赤光爆舞卷扫化如长带蓦地将冰蚕耀光绫紧紧反缠拉扯回夺。

    九天玄女神色骤变若不松手势必连人带绫被他拉将过去;但这绫布已又是她视若性命地珍爱之物岂能就此放弃?眼角扫处瞥见那树须摇舞地苦情巨树心念一动顺势猛冲而下体内五行真气直冲石镜蓦地冲爆为绚丽光刀轰然猛劈在树干之上。

    “嘭”地一声树皮翻炸溅射出漫天乳白汁液。苦情花倏然合拢巨树枝叶倾摇沙沙尖啸象是在愤怒咆哮一般万千树须如狂蛇乱舞蓦地将其五行气刀紧紧卷住朝后猛夺。

    这巨树力道之猛可穿金石所有树须合力一处威力可想而知。拓拔野猝不及防猛地朝前冲跌右臂气带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松。

    就在这瞬息之间九天玄女趁势将冰蚕耀光绫猛然抽回黑光怒卷狠狠地劈扫在树干迸开地裂口上。

    苦情树似是不胜剧痛偌大的树干陡一弯曲树须齐齐甩舞将九天玄女高高抛飞而出。

    几在同时她凌空翻舞月母神镜地眩光霹雳似的照向淳于昱与流沙仙子冰蚕耀光绫顺势如闪电横空将她们双双缠住劈空拽夺而去。hi.baidu.net/游牧之神号角与巴乌声陡然断绝温天虫蛇暴雨似地坠落在地在泥浆中翻腾乱卷。数以千计的南荒凶禽也茫然失措当空盘旋尖啼。

    九天玄女这几下怜惜逾闪电一气呵成加上其真气原本就远在流沙仙子与淳于昱之上此刻借着苦情树的惊天巨力更是势不可挡。饶是二女狡黠多变亦毫无半点抵抗之力。

    拓拔野方觉不妙她已卷着二女骑乘墨羽凤凰朝西南急飞掠。那凤凰度之快丝毫不在乘黄之下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拓拔野心下大凛若再让这妖女于眼皮下逃离不但少了对付帝鸿的法宝流沙仙子更是死生难料。抄足冲掠抓起一个黑衣女子喝道:“她要逃往哪里?快带我追去!”

    众黑衣女子几已死绝只剩下三人惊魂未定骑鸟悬浮半空被他一喝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连琴瑟萧笙都拿捏不稳了。

    那女子颤声道:“她……她……定是去……”脸色突然涨紫。圆睁双目喉中赫赫作响几道黑血从七窍涌出。瞬时气绝。

    几在同时另外二女齐声低呼。俏脸也变作酱紫之色双手狂乱地抓着自己心口痛楚恐惧却不出半点声息。

    拓拔野一怔倏然醒悟乌丝兰玛定是在这些女子体内种下了类似“子母噬心蚕”的蛊虫虽隔千里亦能操控她们生死。

    当下更不迟疑急念种神诀。魂脱体冲入旁侧女子玄窍之中。但那蛊毒作极快他方一入体。那女子已然殒命魂亦从泥丸宫逸散飞逃。

    拓拔野凝神感应。方从那残余的些须神识中测探到一个模糊的画面;雪山连绵碧河蜿蜒河的南岸是气势磅礴的冰川晶棱闪耀;河地北岸是一座崔巍雪峰峰顶叠加了一块巨石仿佛是从别处飞来的一般在狂风中微微摇动。山岸下开满了姹紫嫣红的杜鹃花花丛当中是一座青石垒砌地石屋石隙间长着绿色的细草在微风中起伏摇曳……圣歌妖妖手打待要进一步探寻山谷方位那游魂却已逸散开来。

    拓拔野元神附回体内思绪急转照着《大荒经》所示将周围方圆千里之内地雪山全都想了一遍。

    雪山上大多有冰川冰川下大多有河流河岸旁又大多开满了杜鹃花……与这画面契合的山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然而雪山顶上有这种飞来峰的却只有三处其中两座与此地相距数千里惟有那“凤冠山”在此西南六百里外。

    想明此节精神大振顾不得等候龙神、少昊等人在地上匆匆刻了八个大字:“寻救流沙昆仑再会”便自御风飞掠全朝凤冠山而去。

    飞了片刻风雨渐小西南露出一角蓝天阳光斜照映得前方巍巍雪山灿如黄金就连横在半山地蒙蒙云雾也仿佛被镀染成淡淡的金纱。

    再往西飞赤水河将近源头泥沙转少清澈见底在山谷之间蜿蜒奔流晃动着万点粼光。两岸碧草起伏艳红地杜鹃花铺展如锦明丽如画。

    将近黄昏时雪岭连绵冰川重叠遥遥可见前方那雄伟的呜呜声响。正是凤冠山。

    拓拔野御风下冲飘飘然到了那雪山之颠。山顶狂风猛烈积雪不断地乱卷成漫天雾沫在蓝天与远山之间纷乱飞舞。

    他四下聆听山壑间除了那尖锐地风啸声隐隐似乎听到有人嘤嘤低泣似有若无待要细听却双什么也听不见了。足尖飞点沿着峭斜的山壁朝下冲掠不过片刻便到了谷底。

    蓝天雪山碧绿色地河水迤俪奔流两岸杜鹃花灼灼如火斜阳映照在对面的冰川上闪耀着万点银光一切都与那画面浑然相契。

    拓拔野抄足飞掠绕过前方山崖果然瞧见一个青石屋矗立在山脚下的漫漫花海之中。

    凝神扫探石屋内空荡无人大觉失望。难道乌丝兰玛并非将她们挟囚在这里?但若真如此那黑衣女子临死之际魂魄又为何要指引他到此?这里究竟是鬼国的什么秘密所以?

    拓拔野疑窦丛生飞掠到石屋前推开虚掩的柴扉但见尘靡在光柱中悬浮飞奔四壁徒立惟有墙角安放着两张小木床合成太极阴阳的形状庆上凌乱地堆着棉被似是有孩童睡在此处方甫离去。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先前乌丝兰玛斥问淳于昱的话来。火仇仙子显是对姬远玄即将大婚一事耿耿于怀爱极生恨为了报复帝鸿也为了挟以自重盗走了什么“阴阳圣童”。瞧此情形这石屋想必就是“阴阳圣童”生活的地方了。

    正待转身离开突然又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嘤嘤哭泣之声。拓拔野一凛侧耳倾听那声音竟似是传自地底深处一时间寒毛直竖又惊双奇。

    念力四扫探应到床下地石地有一道太极鱼似的弯曲长缝象是密室暗门。拓拔野手掌轻推将小床隔空移开。挥舞天元逆刃银光天矫正好劈入那弯太极鱼缝之中。

    “砰”地一声。石地登时震裂开来露出一个三丈深的混金密室。哭声顿止。一个女子蓦地站起身来浑身锁链叮当作响朝他抬起头颤声道:“娘!娘!是你么?”圣歌妖妖手打那女子脸色惨白双眼已被刺瞎血泪斑斑经脉俱断雪白地长披散而下耳鼻子上镶嵌了两个极为精美的玉石细环。瞧来犹为醒目。

    “黄河水伯!”拓拔野惊奇更甚这女子赫然竟是冰夷!

    冰夷女扮男装神秘莫测。自从当年雪山之上被疯魔地蚩尤强暴之后。更行踪杳渺只在北海平丘与木族地百花大会上出现过几次。为何竟会被刺盲双眼震断经脉囚禁在这地底密室?她方才所喊的“娘”双当是谁?

    听见他的低呼冰夷脸上的悲喜、恐惧、哀求、哀痛……倏然凝结怔怔地仰着头一动不动半响才喃喃道:“你不是我娘。你……你是谁?”

    拓拔野念头急转她既被囚禁在石屋地底想必与那“阴阳圣童”有什么干系当下探其口风变声道:“阴阳圣童被火仇妖女掳走了我奉九天玄女之命前来搜救。”

    冰夷周身一颤泪水潸潸而下颤声哭道:“孩子我的孩子!那贱人骗我到这里把我的孩子全都抢走啦!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咬牙切齿泣不成声悲怒已极。

    拓拔野心中大震原来那“阴阳圣童”竟是她地子女!还不等细问忽听屋外凤鸣长啸“轰”地一声红光怒爆整个石屋似乎被火浪掀卷迸炸乱舞烈焰熊熊。

    他眼前尽红气血翻涌隐约瞧见一道青影扑面冲来闪电似的抓住冰夷朝上冲天飞起。

    拓拔野喝道:“放开她!”急旋定海珠借着那枉猛气浪破空追去蓦一探手抓住冰夷飞扬的锁链奋力回夺。

    那青衣人翻身回掌化如火凤狂舞轰然怒扫。

    “嘭!”又是一阵轰鸣狂震拓拔野右臂瞬间酥痹经脉如焚那气浪之猛烈竟远他地想象宛如火山喷簿岩浆席卷几不似人力所能为。饶是他真气雄浑绝伦亦被掀得高高飞起。

    女魅!

    拓拔野心下一沉普天之下除了那天生火德、筑就八极之基又接连吸纳了帝女桑情火、赤炎山火灵与大金鹏鸟灵珠的烈烟石再无一人能有这等惊天裂地地火属神力!

    一别三年她的修为也似突飞猛进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真气之精纯炽猛更只能以“恐怖”二字形容。若换了旁人与她这般对上一掌只怕早已化作炭縻瞬间灰飞湮灭。

    四周烈焰狂卷凤啸尖厉。

    女魃青衣鼓舞提着冰夷翩然跃上那盘旋的火凤凰朝着蓝天展翅高翔。所过之处炎风呼号冰雪山石纷纷崩融干裂。

    拓拔野高声道:“八郡主留步!”御风急掠穷追其后。他与烈炎肝胆相照视若手足对烈烟石自然也看作是自己的妹子一般安能坐视她被鬼国妖孽操纵沦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魃?相比之下冰夷及那“阴阳童”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火凤凰拍翼旋转尖啸飞翔想要将他甩脱却终究比不上他苦练了三年的疾风之过不片刻又被他渐渐追近。

    女魃大袖挥舞一团火浪轰然鼓舞狂飙似的猛撞在右侧那陡峭高拔的雪岭上“轰隆隆!”只听一阵轰鸣狂震天摇地动万千巨石破空炸舞推卷着滔天雪浪滚滚崩塌冲落。

    拓拔野在苍梧地渊修行已久对于那极端恶瞬息万变的天气都已应对自如浑然合一更何况这区区雪崩?

    霎时间五气循环变化与雪涛迸石交相契应仿佛与之同化一体度非但丝毫不减反倒顺势随形怒石似地冲天穿透重围一把抓住冰夷锁链硬生生从女魃怀中夺了出来。

    女魃猝不及防突茫的绿眸中闪起两团怒火低叱旋身双掌合抵平推登时鼓起一团彤红刺目的火球朝着拓拔野当胸怒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