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阴阳妙法(下)

    烈烟石大凛下意识的反肘横击重重装在他的脸颊上持有朝左一便人咆哮着咬住了她几肩膀钻心剧痛。

    她倒抽一口凉气蓦一咬牙左手将他的脖埂卡住曲腿奋力一蹬“砰”气浪股涌蚩尤一翻身横摔被铜链一扯又回冲撞落在地烟尘四舞。

    低头望去雪白肩头鲜血淋漓赫然一多了两排极深的齿印火辣辣的烧痛知其神志以被巨兕的妖魄所迷惑又惊又羞又怜又怕一边后退一边低声问到:“蚩尤?蚩尤?”

    蚩尤翻身伏地双眼灼灼的瞪视着她却似听不见她的声音神色凶暴狂乱突然又怒吼着急冲而起朝她张口咬来。

    烈烟石俯身急冲铜链飞悬回转用先前克制那巨兕之法将他双腿双臂瞬间缠住猛然拉拽在地翻身覆压其上右肘紧紧滴注他的喉咙。蚩尤咆哮挣扎周身肌肉鼓动再难动弹。

    两人一上一下彼此肌肤相贴感觉古怪以极烈烟石连上烧烫敛神低声道:“想要将那兕兽灵魂纳入伏曦牙边不能封镇经脉只得暂时用铜链将你捆住了……”

    话音未落蚩尤突然怒吼着猛掁双臂“砰!”铜链飞扬气浪狂猛至极烈烟石呼吸一窒还不等回过神来竟已被重重掀翻在地。蚩尤陡然翻身骑坐在她身上恶狠狠地俯瞰着她喉中嗬嗬低吼狰狞已极。

    烈烟石惊羞骇怒叫道:“放开我!”奋力挣扎脉门却被他铁箍似的双手紧紧扣住真气冲涌不出;加之他骨骼倍增形如小山一时间又哪能撼动?

    蚩尤瞪视着他眼神越来越古怪凶暴、狂乱、迷惘、温柔……纷乱交叠蓦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口唇。

    烈烟石脑中嗡的一响天旋地转周身登时如棉花般瘫软胸腔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憋堵欲暴喘不过气无法呼吸仿佛沉溺于惊涛骇浪的大海中又仿佛漂浮在无边无垠的虚空里。迷糊中她体内仿佛有什么突然迸爆开来宛如黑色的浪潮层层叠叠地将她吞没。她弓起身子泪水倏地滑过脸颊分不清是恐惧、痛楚还是欢悦……

    当是时突听“咯啦啦”一阵轻响蚩尤额头高高隆起宛如兕角破肤而出周身骨骼亦随之积聚变化他抱头痛极狂吼冲跃而起咯似的朝那石柱当头撞去。

    烈烟石一震这才从迷乱昏沉的幻境中醒来失声道:“不要!”真气顿涌抓住铜炼奋力后夺将他凌空拽回但为时已晚“轰”的一声碎石飞溅那石柱竟被他撞得迸裂开来。

    蚩尤满头鲜血翻身落地咆哮着又待起身冲撞。

    烈烟石大凛铜炼飞旋将他紧紧缚住蓦一咬牙一掌重重地扫中他的咽喉气浪炸涌蚩尤微微一晃顿时倒地昏迷不醒。

    她惊魂稍定既不知道灵山十巫的封神决只有强行将兕兽元神封入伏羲牙中了。凝神聚气双掌一前一后抵只他胸背将真气输入蚩尤任督二脉旋涡似的将灵珠寸寸拔起将他脊椎处移动。

    岂料那灵珠方一移动到阴维脉的“期门穴”变紧紧卡住上下不得。烈烟石又惊又疑试了诸种方法也不能将其拔出心下大为焦急。

    目光瞥处瞧见石柱月华投射处那男女图两两相对恰巧在“期门穴”各标了一个圆淀心中“咯噔”一响:“是了!定是他方才照着这图示循行真气才将灵珠引到了阴维脉内。”思绪飞转猜到其中大概脸上登时一阵烧烫。

    这土中所示的气脉修行心法需男女循环双修相辅相成所以才以凹凸圆点分别标注阴阳两气。

    此时正值午夜阴气最盛而阴维脉又是“主一身之里起于诸阴之会”故而需以女体的阴属真气为主导修循此脉。

    偏偏蚩尤是纯阳之身新吞的巨兕珠又是极阴之物在这阴气最盛之时独自修炼极阴之脉阴阳互冲两气相克顿时郁结在“期门穴”一带。那兕兽原神得阴气相助乘机反噬令他神志大乱变作半人半兽之身。

    要想将巨兕元神重新封入灵珠收纳伏羲牙中必须仿照这图中所示指掌相抵将两人身体彼此连接而后以纯阴真气疏通蚩尤的阴维脉引导其真气回转周旋达成阴阳和谐之境。

    当下她再不迟疑仿照那图中所示将蚩尤依着石柱盘腿坐好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四腿交叠右手指尖与他左手指尖抵在一起徐徐传入真气按图循行。

    过不多时烈烟石只觉体内真气如狂潮鼓涌四面八方地朝阴维脉汹汹汇集而去整条经脉也像漂流般渐渐地摆动起来回旋流转跌宕起伏流过自己指尖涌入他的身体穿过他的奇经八脉又转入他的阴维脉中在“期门穴”与他的真气交汇融合像漩涡一样地疾飞转着……

    月光像水一样地浮动着那些图案也渐渐漂浮起来在她与他的四周跌宕起伏。远处的海浪声、鸥鸣声起来越淡终不可闻只听见她的心和他的一起怦怦跳动仿佛与他合为了一体气血相连灵魂交叠那感觉说不出的奇妙。

    飘飘忽忽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期门穴”的气旋越转越快碧光紫气绕体飞旋竟逐渐带着他们离地旋转起来风声呼呼螺旋飞舞两人腰腹玄窍中光芒大盛犹如日月争辉映照得洞内雪亮如昼。

    那八个树妖从洞口探出头来俯瞰着两团刺目的眩光瞳孔收缩神情古怪也不知是惊是恼是喜是怒面面相觑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轰!”烈烟石呼吸窒堵忽觉两人的“期门穴”的气旋齐齐朝上翻涌气浪鼓舞指尖一松顿时和他分飞离散。

    睁眼再看时光波荡漾他赤条条地匍匐在地宽肩窄腰长腿曲蜷周身铜链盘结业已变回人形在月光照耀下更觉雄健挺拔。

    烈烟石心中怦怦大跳踌躇片刻慢慢地走上前俯身把探脉门见他气息平衡阴维脉畅通无阻那巨兕灵珠果然已不翼而飞这才如释重负又将地上树叶编成衣披在他的向上。

    待要起身瞥着他那垂闭的长睫挺秀的鼻子还有那干裂而丰厚的双唇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生的幕幕情形脸颊登时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烧烫羞恼慌乱之余更多的竟是一丝丝难以言状的酸甜与喜悦。

    夜色中他沉睡的脸庞就像一个无邪的孩子那野兽般咄咄逼人的眼神桀骜狂野的笑容……全都被月光洗涤不见了。

    她痴痴地凝视了片刻嘴角不自禁地泛起一丝温柔的微笑伸出手桢要抚摩他脸上那道斜长的疤痕但念头方起登时一凛又立时将手收了回来耳根如烧心中怦怦狂。

    正想起身退开蚩尤突然“啊”的一声坐起身来四目相对。烈烟石猛吃一惊朝后疾退数步。

    蚩尤却丝毫没注意到她慌乱之态低头扫探奇道:“咦?‘期门穴’怎地不疼了?那颗灵珠呢?”竟似将方才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烈烟石松了一口长气定了定神当下将他如何吞服兽珠误练极阴之气乃至变化为兽人之身自己又如何依照图示助他打通阴维脉融合阴阳两气……一一说了一遍其中那些尴尬之处自然略区不提。

    饶是如此蚩尤已是面红耳赤大觉不好意思拱手谢过相救之恩嘿然道:“枉我费了两天想通此中关窍临到用时却又偏偏忘了紧要之处。这次若不是八郡主及时相助就算有伏羲牙在身多半也无济于事了。”

    烈烟石生怕他想起其间生之事忙转移话题道:“也不知这巨兕究竟是何方妖兽?元神灵珠竟如此厉害。那八个树妖既能找得一只必定会找得到第二只。等下次杀了凶兽乔少城主记得可别再将灵珠吞下去啦。”说到最后一句时嘴角忍不住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蚩尤一楞才知她与自己说笑哈哈大笑道:“河豚有毒天下人不是照吃不误?灵珠乃兽魄所寄丢了未免可惜。横竖有这位太古奇人留下的神功秒法又有八郡住随时救驾他们送来多少我便吃它多少必有法子消化。”

    岂料玩笑之话竟如谶言灵验到了翌日中午两人正依照壁图指掌相抵同修“阳维脉”那二八神人果然又抛下一只赤炎白虎来。

    赤炎白虎是南荒至为罕见的凶兽数百年才出一只暴戾凶狂嗜血好杀口中喷出的烈火可将青铜瞬间烧熔被其利爪扫中纵然不立即毙命也必定中毒昏迷其长尾更是挟卷风雷崩山裂地。可谓兽中霸王。

    可惜它此次所遇见的乃是比它更凶猛狠辣之人。

    蚩尤与烈烟石合力斗过那巨兕之后已然默契暗生此番赤手空拳斗这赤炎白虎大为驾轻就熟虽然被铜链束缚依旧无法尽情施展拳脚但仗着那十六条铜索之助化弊为利只费了一刻来钟便将那白虎捆缚结实开樘破肚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烧烤虎肉。

    就连虎皮也被烈烟石剥下缝制成两件简约华丽的白虎皮衣从此和蚩尤双双脱离了树叶蔽体的寒酸日子。

    蚩尤亦不食言果真又将那白虎灵珠吞入体内。灵珠到了“神阕穴”时又郁结堵住但有了前车之鉴自然知道当如何化解两人双修炼气循环任脉不过小班时辰便将那灵珠化散无形。

    此后六日两人饥餐兽肉渴饮兽血每天都依照壁画所示感应日月光华双修八脉合炼阴阳两气只盼能早日炼成这神秘心法打败二八神人逃离此地。

    真气循环流转相激相生蚩尤伏羲牙内震封的妖灵邪魄、烈烟石体内潜埋的赤炎真元……各种从前藏而未的潜能似乎都被一一激迸出来导入两人的奇经八脉中融合交替。

    这种境界历所为历奇妙已极两人初窥门径虽然还未能尽悟其妙但隐隐已似脱胎换骨日进千里。

    但最让两人惊喜骇异的却是奇经八脉所生的细微变化。

    蚩尤从前虽然经常听拓拔野谈论“意如月气如水经脉如河道”但始终不能尽悟其理化为己用;而这七日之中真气依照日月光柱所循路线流转奔走奇经八脉仿佛真能随之流转变化一般。虽然这神秘心法与“潮汐流”大相径庭但万法归宗在改变气脉这一条上却是殊途同归。

    到了第七日两人已将壁画顺序背的滚瓜烂熟不必看那日月光柱不必刻意运气导脉体内真气亦能根据十二时辰自行变化流转调整八脉。

    与此同时这七日之中二八神人每天都要抛下一只妖兽观看两人如何与其搏杀。从牙猪象到鬼爪狼兽在从四臂猩猩到玄熊每一只都极之凶狂暴戾与大荒中众多闻名遐迩的凶兽相比亦不遑多让。

    起初几日两人呢还依仗铜链与凶兽周旋但到了后来两人的真气越来越雄浑猛烈虽被铜索制约不能攻守如意但一旦击中凶兽轻则断骨重则毙命即便是那巨如小山的牙猪象被蚩尤一掌劈中肚腹亦不免横死当场。

    如此日月更迭两人已在山洞中困了十日蚩尤心中越来越记挂晏紫苏时刻想着脱身奈何那八道混金铜索坚韧已极他的真气虽然增长迅猛仍无法将其断开。

    而烈烟石心底逃脱此地的渴切却随着时光流转一日日地淡了下来。

    在这日复一日、简单而又复杂的囚室生活里在这与世隔绝、茹毛饮血的天地中每一天似乎都很短暂却又似乎极漫长从前的一切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就连那些曾困扰她、让她感到惊疑恐惧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也逐渐混沌不清她的心竟逐渐变得从未有过的平静。

    有时深夜醒来万籁无声看着数尺外熟睡的蚩尤看着横连于他与她之间的锁链每每会突然一阵恍惚想不起为何他到了这里想不起到底与他相处了多少时日仿佛不过是短短几天却又像是度过了三生三世。

    而那一刻她甚至会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永无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