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钢琴上的体操(第2/6页)

商瑶让他在别墅的二十来个空房间里自己找房间住下,今晚是别想回主卧了。

周峙光正要找客房,经过周牧野卧室门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门找茬。

阮宵挂在窗台上,能猜到前因后果。

心想这位董事长人前不苟言笑,背后不仅没架子,抱着自己枕头的样子还有那么点喜剧人效果。

周峙光训话周牧野:“我们周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叛徒?啊?”

周牧野低头,嘴角轻扯着笑,没有反驳。

阮宵发现了,周牧野在家人面前,脾气其实很好的。

周峙光可能是想把从商瑶那儿受的气都撒到这里来,越说脸越沉:

“你看看你在你妈面前说的那叫什么话?是人说的话吗?”

“我当然知道你妈不是别人,还用你提醒?”

“你妈现在把你夸成我们周家一百年才出一个的好男人,说不后悔生你这个儿子,但是后悔嫁给我,知不知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回踩我一脚,有没有把我这堂堂一家之主放眼里?”

“是不是平时零花钱给多了?”

阮宵“噗嗤”一声,连忙捂住嘴。

好在没引起房间里两人的注意。

周峙光祖上三代都是首富,所以他即便现在已经人到中年,依旧是少爷脾气,除了在商瑶那里,从没在其他人那儿吃过亏,身份使然,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

不过那都是表象,骨子里还是个疼老婆的人。

像周峙光这个年龄和阶层的男人,外面包养的情妇和小三都能撕扯出一部八点档家庭伦理剧,但周峙光从年轻时到现在,都是从一始终,跟一切桃色都是绝缘体。

只可惜男人嘴笨,性格硬,经常惹得商瑶生气,每次一吵架,下场都不会太好过,就像今晚这样。

周峙光跑来周牧野这儿发泄一通,周牧野只是安静聆听,都不回嘴。

最后等周峙光说够了,周牧野才轻笑着来了句:“你就哄哄她怎么了?”

阮宵怔了一下,视线偏向周牧野。

周牧野利落黑发,眉目俊朗,黑色眼眸此刻含着放松的笑意,鸦羽一样的长睫轻轻一掩,泪痣柔和了凌厉的侧脸线条。

阮宵张嘴,无意识啃扒在窗台上的手背。

阿野他,真的好温柔。

周峙光却瞪了周牧野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没。”周牧野笑了笑,又道,“爸,我明天还要上学。”

周峙光知道该离开了,不过依旧嘴硬,拿枕头指了指周牧野,放狠话:“今天这客房,应该你替我去睡。”

周峙光正要走,看到脚边的阿黄,纳闷道:“这狗今晚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又说:“对了,你把它关外面做什么?”

周牧野垂眸看一眼阿黄。

阿黄今年七岁,按狗狗的年龄来算,不小了,坐在那儿时,稳如老狗。

周牧野蹲下,拍阿黄的狗头,拍一下,说一个字:

“别。”

“乱。”

“舔。”

***

第二天下午,周牧野带阮宵翘了体育课,去学校艺体楼的音乐教室。

在楼梯拐角的第一间教室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周牧野和阮宵肩并肩坐在钢琴椅上,由周牧野试了几个音后,他让阮宵回忆自由滑的曲目,轻声哼出来。

那曲子阮宵练了上千遍,调子都听烂了,不过让他当着周牧野的面哼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阮宵低着头,很小声地嗡嗡嗡。

周牧野问:“你没吃饭?”

“……”阮宵脸上刷得红一层,捉着外套下摆绞弄几下,清清嗓,把记忆里调子哼出来。

阮宵不算五音不全的人,但也没差多少。

周牧野看着面前的琴键,任由阮宵哼了一会儿旋律,抬起手腕,按在黑白键上,接续上阮宵后面的声音。

舒缓悲伤的曲调在音乐教室里响起时,阮宵眼睛骤然亮起。

他知道,就是这首曲子!

阮宵不再出声,耳里听着曲调,眼睛注视着琴键上那双指节修长的手。

不愧是钢琴家的儿子,弹得真好,而且不用琴谱,随便一首古典乐都能弹出来。

周牧野弹完四个小节后,放下手,偏头看阮宵:“是这个吗?”

阮宵兴奋地猛点头,忍不住拍手:“阿野你好厉害!”

面对赞美,周牧野很淡然,道:“这是Gymnopédie,No.1。”

“Gi……Gi,Gi……”这是法语词,阮宵发音发不出来,不好意思挠头,“什么呀?”

周牧野再次将手放上琴键,这次从头开始弹起。

悠扬的曲调中,漫不经心道:“法国作曲家萨蒂的裸者之舞一号,曲子难度不大,就是A段的重复,但和弦使作品增加了很多色彩。”

阮宵听得一知未解,但不妨碍他觉得音乐弹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