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这种分产不分家带来的平静生活又给了纪墨一段安静学习的时间,等到他的专业知识点攀上“90”的高峰后,能够让他技艺精进的就不是理论知识了,而是不断的实践,用一件又一件的作品来验证自己所学的知识。

在这方面,纪墨很早以前就在做了,从因贝粉而诞生的珠光色钗环,再到琉璃色镶嵌,他脑海之中那些想法,都在他的手下一一化为现实,这种感觉很美好,像是想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一样,难得有了几分挥洒自如的随意。

纪家首饰铺中,自那个首饰盒模型之后,还多了很多钗环的模型,这些模型大多都是木雕,跟真品相差无几,只看外形,几乎能够以假乱真,可真的放在手上了,才知道重量不对,未必是真东西。

无意中用上的修复师手段,倒像是方便了模型造假一样,有那等买不起真品的少女,会点名要买这种模型木簪,只要她不说,就像真的一样,足够满足一些人的虚荣心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木簪它轻!

金银玉石固然昂贵华美,可它们的重量也着实是让很多人真真切切地头疼,满头珠翠戴上一天,晚上再放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都轻了,飘飘然,不知道如何走路了。

木质的就没这个困扰了,同样漂亮又精美,戴上一整天,也没觉得有多少负担,价格还便宜,比真品还便宜。

以纪墨的本心,模型他是想定为非卖品的,可纪大哥发现大家有喜欢模型的趋势,当下就随行就市,表示这个也能卖,在他想来,制作木质的可比制作真品便宜多了,全不想那上面作为颜色的金粉银粉同样也有着自己的价值。

第一单头脑发热,在有人表示要买的时候,他就用比木簪贵一些的价格卖了,心里头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等到后面跟纪墨一说,知道那外面一层都是真东西,甚至模型花费的时间未必比真品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亏大发了。

捶胸顿足好一阵儿,第二单有人要买的时候,他就把模型的价格提得比真品还要高,假货比真货贵,几个道理?!

那人家也不是好惹的,差点儿要拉着他到官府面前评理,说他做买卖讹人。

没办法,自认一个倒霉,比真品便宜一些的价格,也卖了。

这种以前从没出现过的东西,还真是不好定价,再后来,纪大哥细细跟纪墨询问了制作时间长短和所需花费之后,再定下的价格就科学多了,视作品的大小和复杂程度而定,有的是真品的一半价格,有的跟真品相似仿佛。

为了区分于真品,纪大哥给这一类的木制品起了个“仿真木簪”的称呼,听得纪墨都一愣,还真是“仿真”啊!

可不就是仿着真品做出来的吗?

本来是做模型当做样子展示的,可既然有了这样的说法,也当商品来卖,就要跟真品区分开了。

不然让那些买了真品的情何以堪?

纪大哥比纪墨还注意这个,早早就提醒了,纪墨也应了,于是这“仿真”的说头好似又不那么真了。

五年后。

纪家的院子之中多了孩子的欢笑,曾经水火不容一样的纪大哥和纪二哥也能坐着谈论养孩子的艰难了。

精明的二嫂看顾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也会拉着一把大嫂家的孩子,训起来更是一视同仁,没有一个漏掉的。

一片吵嚷声中,纪墨跟父母提出了辞行。

这并不突然,是早就说好的,纪家首饰铺已经请了新的工匠来,用了京中传来的流行手法,让纪父看得眼热。

他是在银作局长大的,对那里的想念简直像是在想念故乡一样。

见到那时兴花样,又兴起了对银作局的怀念,嘴里念叨着,“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他这句话念叨得多了,纪母哪里能够不知道他的心事,正好铺子里倒腾得开,就让纪墨去看看,若是能够被选上,重回银作局,也是一件好事。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纪大哥当年的事儿,恐怕也没人记得了。

念头一起,纪母也有些怀念在那里堪称无忧无虑的时光,若是老了能够回去,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纪墨其实早有此念,不过父母在,不远行,他没想到纪父竟然会这样提议,哪里有不答应的。

只要走的时候,难免又是各种叮嘱,那些繁杂人事,如今说来,也都如同前世一样,纪父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纪大哥在一旁听着他叮嘱纪墨,插言道:“有什么好惦记的,你只管去,那里多少年都不变一个样子的,一个个,傻子一样,就知道埋头做东西,半点儿好事儿都轮不上。”

银作局所制首饰器物,专门供上,都是给皇室用的,如何分派也是皇帝说了算,所以银作局算是内廷之中的一个大局子,掌印太监主管,任务分派,除了定例,就是内廷分派下来的,若有晋升,也是上头那一层管理人员晋升,走的是內监的路子,跟他们这些传宗接代的工匠到底隔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