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煲仔饭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黄烈和白鹤赶到,一进门就追问道:

“豌豆黄,豌豆黄呢?”

廖初无奈地朝桌对面的胖子抬抬下巴。

豌豆都刚送来,这会儿去哪儿找黄!

度假归来的白鹤好像确实比以前长进了:

他竟然会对来人主动颔首示意了!

简直可喜可贺!

黄烈瞅了那胖子两眼,越看越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是真胖!

圆溜溜的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大鼻头,双下巴,高高鼓起的肚皮也不知是多少山珍海味催起来的。

五根胡萝卜般圆润的手指间,正捏着个酒杯。

紫红色的酒液。

黄烈眯了眯眼,嗯,自酿桑葚酒!

出门有日子了,倒是挺想。

胖子咧嘴一笑,操着一口京普道:“我知道你,猎头黄烈,对吧?”

他曾亲眼目睹过对方挖人跳槽的场面。

是个牛人。

因为白鹤坐得远,黄烈和胖子之间隔了好几张桌。

不过这会儿还没到营业时间,店里没别人,倒也能听清。

廖初给这几个人做介绍,“黄烈,你认识了,不用特别介绍。那位不太爱说话的是白鹤,音乐人。这位是康山,早年玩古董,现在在城郊包了两座山种地。”

康山咧开大嘴一笑,整颗光头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回头两位去北京玩,一定给我打电话,别的没有,吃的管够!”

老板都说白鹤不爱说话了,他也不过去骚扰,只隔着老远打个招呼,还坐在原地喝小酒。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聚到一起。

古时曾有“以文会友”,他们则是“以吃会友”。

也挺好。

大俗即大雅嘛。

黄烈把领带扯了扯,“有什么吃的没有?”

亏他以为到了就能吃糕点,愣是从早起就留肚子了。

这会儿简直要被饿得肠穿肚烂。

廖初指了指后厨,“煲仔饭。”

还欠点火候。

天冷了,总想吃点热乎的。

普通容器盛饭很快就变冷,他就想起砂煲来了。

白鹤倒了杯热水,默默地推过来。

“垫垫。”

黄烈:“……”

我已经沦落到要靠白开水充饥的地步了吗?

有人在外面敲门。

“老板,我知道你在里面,有本事偷做好吃的,有本事就开门啊!”

是宋大爷的声音。

廖初捏了捏眉心,只好示意关文静过去开门。

不然这老头儿能把巡逻警察招来。

宋大爷露出胜利的微笑,倒背着手吸着鼻子走进来。

“你说你藏得住吗,啊?”

香味儿都飘出去三条街了!

今天又下雨了,淅沥沥的秋雨格外阴冷。

李老爷子揉着膝盖道:“不管什么,来一份。”

看时候差不多了,廖初在众人的注视中步入后厨。

那里有好大一锅提前烹饪好的排骨,色泽浓艳,香味诱人。

灶火上坐着一溜儿砂煲。

他打开其中一排,仔细放入排骨,又倒入酱汁。

宋老头儿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看。

光空口吃排骨他也乐意啊!

做完这一切后,廖初才施施然走出,让关文静挂上新做的木牌。

两道细长的木牌乖巧靠在墙上,上面赫然写着两道菜:

豆豉排骨煲仔饭,腊味煲仔饭。

刚进门的胡顺见了,眼冒精光,“要一份豆豉排骨煲仔饭!”

自从他儿时最爱的那家煲仔饭关门之后,已经有数年没尝过这一款了。

说来,那家店的老板娘腌制排骨,真的是一绝!

关文静统计人头,“第一批豆豉排骨煲仔饭售罄,想吃的顾客麻烦再等下一批哈。”

说完,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倒计时的小闹钟放到桌上。

没抢到的顿时一阵哀嚎。

胡顺暗道幸运。

抢到最后一只,是多么令人身心愉悦!

又过了几分钟,廖初从后厨走出来。

众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老板,行了嘛?”

廖初头也不抬,顺手解围裙,“出去接果果。”

班车快到了。

众人:……

差点忘了,这还是位奶舅。

阴天,虽然才五点,可外面已经差不多黑透了。

两排橙黄色的光晕沿街亮起,映出空中一道道银线:秋雨下得又细又密。

路边商铺的霓虹灯招牌陆续点亮,被雨幕模糊了光晕,形成大块大块的光斑。

铜臭气洗刷不少,反倒有那么点儿人若有似无的文艺。

远远望去,整座城市都像一部活动的旧电影。

廖初擎着伞站在校车停靠点,看着前方往来不息的车流,久违地有些晃神。

分明才来这座城市没几个月,但却好像已经生活了许久一样。

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个人,都透着股别处没有的可爱。

秋风秋雨愁煞人,哪怕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在这种环境下,也很容易多思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