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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那些男孩子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接着,胡如苇就被抓到人群中间,硬给扣上了一顶纸做的尖帽子,身上披了许多彩色纸条,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杖糖,被推了出来。摇摇摆摆地,胡如苇晃了过来,在嘉龄面前一站,举着拐杖,蹙着他的一字眉,像个小丑般立定,又敬了个滑稽兮兮的礼,说:

“鄙人奉全体来客之要求,请我们今晚的公主杜嘉龄小姐表演一曲独唱!”

说完,他又夸张地鞠了一躬,那顶活摇活动的帽子就掉了下来,他慌忙伸手接住,谁知帽顶上不知是谁放了一小纸杯的果汁,这一下,果汁倾倒,弄了胡如苇一头一脸。所有的来客都哗然地大笑大叫了起来。杜嘉龄就在笑声和闹声之中,被簇拥到房间的正中。一时,掌声雷动,杜嘉龄笑吟吟地站着,略一沉思,就高歌了一曲英文的《亲爱的约翰》。唱完,大家都怪叫了起来,拍着手,大喊着:“再来一个!”纪远斜倚在沙发上,望着那被群众所包围的少女,嘴边不由自主地又浮起了他惯有的微笑。

“她的歌喉真不错,是不是?”

他身边有个女性的声音在问,他回过头去,唐可欣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正含笑望着他。

嘉龄对功课没兴趣,”她继续说,“她应该去学声乐。”

“不错,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女歌唱家。”纪远泛泛地应着。

嘉龄显然不再唱一个歌,是不能脱身了,但是,更显然,她也不想脱身。拍了拍手,她高声地说:

“好了!好了!我再唱一支歌,这支歌是你们都没有听过的,题目叫《船》。”

纪远觉得身边的唐可欣震动了一下,他诧异地看过去,唐可欣正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小茶几上,一面站起身来走开。当她起身的一刹那,纪远注意到她微锁的眉头,同时,听到她低低的一句自语:

“她不该唱这一支歌。”

纪远不解地调回眼光,望着屋子中间的杜嘉龄。大家已经安静下来了,嘉龄微昂着头,清晰而婉转地唱了起来:

有一条小小的船,

漂泊过东南西北,西北东南。

盛载了多少憧憬,多少梦幻。

船儿美丽,梦儿旖旎,

穿过海洋,渡过河川,

来来往往无牵绊。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憧憬已渺,梦儿已残,

美丽的小船,

不复昔日的光辉灿烂!

经过风暴,涉过险滩,

盛满时光,载满苦难,

何时才能卸下这沉沉重担?

经年累月,漂泊流连,

白日苦短,夜来苦寒,

何处是我避风的港湾?

我已疲倦,我已颟顸,

憧憬已渺,梦儿已残,

何处是我停泊的边岸?

我已疲倦,我已颟顸,

何处是我停泊的边岸?

憧憬已渺,梦儿已残,

何处是我避风的港湾?

歌声结束,余声缭绕。大家静了几秒钟,又爆发地一阵叫好。纪远看了看杜嘉文,他现在了解了唐可欣皱眉的原因,何等沉重的歌词,似乎不是这种场合所该唱的。杜嘉文笑了笑,说:

“歌词很美,是不?”

“太感伤了,谁写的?”

“不知道,”杜嘉文摇摇头,“谱是可欣配的。”

“真的?她不是学历史的吗?”纪远十分诧异。

“她父亲是个音乐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她对音乐的造诣很深。”

“哦。”纪远搜索地望着窗子旁边,那儿亭亭地立着一个人影。他有种朦胧的恍惚,突然间,觉得不再感染那欢乐的气息,而遗世独立起来。一种根藏在内心的寂寞,随着那喧嚣的乐声洋溢,迅速地充塞在屋中的每个角落里。他感到坐不住了,唱片在旋转着:“看看我的新鞋!看看我的新鞋!”人群也在转动着,一对对的舞伴,手拉着手,跳成了一排:“看看我的新鞋!看看我的新鞋!”他忽然地站了起来,对杜嘉文说:

“对不起,嘉文,我要先走一步。”

“怎么!”嘉文看看表,“还不到十点钟!”

“我必须走了,从山上下来,太累了,要洗个澡早些睡觉!”

“今天应该玩到一两点钟才对,耶诞节,你也该应个景嘛!”

“不了,嘉文。谢谢你,我已经玩得很开心了。我看我悄悄地溜吧,免得惊动你的客人。”

杜嘉文了解纪远说什么就什么的习惯,只得站了起来。纪远对郑湘怡点了个头,低低地说了声再见,悄悄地绕过人群,唐可欣追了过来。“怎么?要走?”

“是的,”纪远点点头,“累了,回去睡觉。”

“那么,去抽一包礼物。”唐可欣说。

“我看不必了,我又没带礼物来。”

“已经准备了你的,你不抽就多一包,”杜嘉文说,“别辜负可欣的一番准备,今天这个晚会全是可欣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