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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时光总是匆匆。

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小燕子和紫薇,嫁给永琪和尔康,转眼就是四年了。这四年中,对两位格格来说,生活里也有意外,也有惊喜,也有挑战,也有挫折……但是,绝大多数的日子,是甜蜜的,温馨的。

紫薇和尔康,初婚的生活甜如蜜。学士府里的岁月,是由无数深情堆积起来的。婚后第二年,紫薇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霈东,小名东儿。从此,紫薇身兼媳妇、妻子和母亲的三重身份,感受了三种不同的爱,不同的责任,不同的负担,不同的欢乐。紫薇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自己的感觉:“幸福”。被满满的爱包围着,这,就是“幸福”!当然,在学士府里的生活,逐渐也走上了一定的格式,尔康每天去上朝,她在家里忙着东儿,忙着和福晋学习照顾家务,随时进宫小住,陪伴小燕子,跟乾隆做伴。这种生活有些规律化,比起以前的惊风骇浪,好像缺少了些刺激,紫薇却非常享受这种安定。每晚,和尔康、东儿依偎在庭院里,看着月亮,数着星星,就像杜牧的诗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生活中,处处都是诗意。

她和小燕子,几乎每隔三四天就要见一次面,姐妹二人,越来越亲。相形之下,金琐逐渐远离她的生活了。金琐自从嫁给柳青,连续生了两个孩子,柳红又远嫁到天津去了,整个会宾楼的工作,全落在柳青夫妇的肩上。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有了生意兴隆的会宾楼,他们夫妇忙得不亦乐乎。会宾楼在北京闹市区,客人三教九流都有。紫薇和小燕子婚后,都不方便常常去那儿,免得让太后不悦。这样,只有逢年过节,大家才会找个日子团聚一下,谈谈过去,谈谈现在,谈谈未来。

紫薇的岁月,就这样甜蜜的、单纯的、顺利的、满足的流过去。

小燕子比起紫薇来,就没有那么顺利和单纯了。

宫中的岁月,对于活泼好动的小燕子,实在是规矩太多,拘束太多。假若不是为了永琪,她大概早就不耐烦了。永琪,这个名字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主题。他实在太好,好得小燕子没有办法再挑剔。就算对生活有些不耐烦,每次都在永琪的宠爱和笑语中,融解成一片温柔。“温柔”,这两个字对小燕子几乎是“陌生”的,是与她无关的。却在这四年中,逐渐浸入她的心灵。就像河床中的顽石,经过日积月累流水的浸透琢磨,都会变成没有棱角的鹅卵石。小燕子是顽石,永琪就是那条河,把她紧紧的包裹,细细的雕琢,轻轻的冲击……一点一滴,一日一月,让这深刻的爱,化解了小燕子的戾气。当初乾隆一心一意要让小燕子“化力气为糨糊”,永琪终于做到了。她的尖锐和叛逆,她的嚣张和跋扈,都被永琪治得差不多了。但是,小燕子还是小燕子,她的迷糊依旧,她的乐观依旧,她的“不求甚解”也依旧,至于她的“大而化之”和“沉不住气”,仍然是她不变的个性。

这四年里,小燕子有两件无法完成的大事,让她时时刻刻都在揪心。

第一件,是箫剑和晴儿。

箫剑和晴儿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小燕子的婚礼上。在灯烛辉煌下,在人影缤纷中,两人蓦然相见,恍如再世重逢。从此,箫剑心里有了晴儿,晴儿心里也有了箫剑。因为乾隆说过一句“箫剑可以随时进宫探视小燕子”,箫剑进宫,就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没多久,他再度进宫,在永琪的景阳宫里,和晴儿又见到了。这次,两人谈了很多,箫剑谈他的江湖经验,晴儿谈她的宫中见闻,两人惊怔在对方那不可思议的世界里,迷失在对方那闪亮的眼神下。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那种“电光石火”的感觉,就把两人深深的攫住了,就像千古的魔咒,无从挣扎,无从抛躲。

两人在灯节时抢答灯谜,在节庆时共赏烟花。一个是江湖奇男子,一个是深宫奇女子,终于陷进“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境界。在这四年里,太后屡次要给晴儿指婚,都在晴儿近乎“拼命”的拒绝下,只得作罢。年复一年,这婚事拖得太久,指婚的对象也就越来越难。晴儿的年岁渐渐大了,过了宫里“指婚”的年龄。太后开始认为她是“一心一意”要陪伴自己,度过天年,也就不再热心的给她找对象。但是,小燕子、永琪、尔康和紫薇四个人,却心知肚明,有意无意间,四人总是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大家心里也明白,这种机会,实际上是把晴儿和箫剑推进苦海,因为这是一段毫无希望的感情,爱得越深,爱得越苦。不过,紫薇和尔康,永琪和小燕子,谁没经过这样的煎熬?受苦,好像是相爱的必经之路,是逃不过的宿命。受苦,也是达到幸福境界的基石。“若非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这样想着,大家几乎是“众志成城”的“完成”着这种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