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加餐

下个月要不要每周更四章?

十几分钟的路程弯弯绕绕,就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两个人才走到旧综合楼的画室门口。

这里的暖气不算充足,却已经比室外温暖太多。饶是如此,江声还是立刻放下书,转身从背后抱住了毫无防备的小男朋友,嘴里嘟嘟囔囔,煞有介事地轻声说冷。

“刚才说好下课抱一下的,可不许反悔,”语气直白又无辜,仿佛先前横在两人间的醋意已经被百般承诺催熟至甜软,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抱一下。”

从前总是陈里予有这样索求拥抱的需求,江声即便主动抱他,也不会刻意地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身份立场陡然微妙地对调,牵动出新鲜的心动来,仿佛长久存在的依赖欲终于被人全然理解,成为了隐秘而对等的小秘密。

陈里予愣了愣,回忆着对方惯常的反应,抬起手,迟疑地覆在江声交叠于他身前的手臂上,又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个反常的柔软的主动拥抱里,藏着心上人无言的歉疚——还有歉疚之后向他传达出的,将那场闹剧彻底翻篇的请求信号。

于是他垂下视线,抓着江声手臂的手紧了紧,轻声道:“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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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两节课向来用作讲知识点,江声会带着他一步一步梳理框架,让原本复杂且逻辑隐晦的理论公式变得易于理解。

今天轮到化学,一章可以归结为十几个反应方程式,从复习的角度入手其实不算弯绕,只是陈里予毕竟没有学习这些的基础,连最基本的元素对应都还生疏,也只能先听江声用文字讲一遍,再一一对应到方程式里,偶尔还会略显无奈地撑着额头,问他为什么这里有个下箭头,或是为什么明明这个东西开始反应的时候也加了,却不写在等号左边。

产生沉淀,催化剂……回过头来看简单到近乎愚蠢的问题,江声也会认认真真地回答他,像什么手把手教孩子写字的家长——家长也未必有这样稳定的耐心,不仅认真解答,看起来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讲完一个点便凑过来摸摸他的头发,温声问他有没有听懂,夸他进步好大,已经能自主提问了。

“如果将来有个孩子,他也一定能当个好父亲吧”——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升起来,又被陈里予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地驳回了。不要说什么孩子,只要江声在他身边,即使养猫养狗也足够他吃醋了。

反正这个人是他的,永远是他的,他是唯一的小孩子,唯一的猫。

“走神啦?”江声用笔尾轻轻敲他额头,笑着道,“银镜反应的生成物是什么,说说看。”

“……”陈里予一时无言以对,生平第一次尝到上课走神被抓包的狼狈,偏偏眼前的老师不能反驳也不能无视,只好像每一次江声上课和他说悄悄话被老师突然叫起来一样,绞尽脑汁地从眼前的课本笔记里搜刮答案。

可惜他毕竟不是江声,没有预知未来般一秒钟回忆知识理顺逻辑再从容作答的能力,哼哼唧唧半天也只挤出三个字来,“下箭头”。

“扑……”江声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挨了小猫的瞪,又故作平静地摸了摸鼻子,道,“那是沉淀——银氨络合物被葡萄糖还原,能看到现象的是产生银沉淀附着在容器壁上,形成光滑的镜状薄层,当然还会生成氨气和对应的有机物……不过考试通常会考选择题,记住银沉淀和加热的条件就差不多了。”陈里予对“银镜”这样亮晶晶的好看东西抱有天然好感,这一次倒是完完整整地听进去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前几天做过的化学习题册里翻出一题来,指着其中一个方程式问他:“这个也是吗?”

还学会举一反三了——江声欣慰地回答他“是”,颇有一种家里的小孩子,不,小猫,歪歪扭扭地终于学会走路,甚至偶尔当着他的面跑了几步的惊喜感。

就这么林林总总地讲了两节课,不知不觉下课铃声响起,隐隐约约透过门窗传进画室里。陈里予放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含着委屈的乞求意味却已经陈列得明明白白。

江声向来受不了他这样略显服软的眼神,心口一软,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先休息一会儿吧,乖——想吃什么?”

陈里予有个习惯成自然的动作,思绪混乱或是疲于思考的时候垂下眼睫,会用两根手指抵着太阳穴,略微皱着眉轻轻揉按。他惯常的眼神总是冷的,含着碎冰一般内敛的锋芒,或是被某些情绪烧得滚烫,却很少有这么柔软又无害的时候,连分明的五官轮廓都受角度影响,变得柔和又乖。

“没什么胃口,早饭吃多了,”他揉着额角轻声道,“想吃后门小吃街的冰淇淋蛋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