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花言巧语

宫梧桐撑着门, 脸上笑眯眯地道:“来你这里自然是要缝东西啊,难不成看病不成?”

那奇怪的男人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疑惑道:“你道侣也死了?”

宫梧桐:“……”

宫梧桐幽幽道:“差不多, 马上就死了。”

男人对此人马上死道侣却还淡然处置的态度肃然起敬,又问了句:“河上结冰了吗?”

宫梧桐对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者几日, 不思量,你说呢?”

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门打开让两人进来。

这间铺子不光外面古怪, 里面的布置更甚, 密密麻麻的红线从房梁上垂下来,胡乱交织在桌椅板凳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看着让人眉头紧皱恨不得把那些红线一点点捋齐才舒服了。

男人衣衫凌乱, 里面穿了一层又一层, 外面的宽袍似乎是用红线织成的,粗糙又艳红, 长发也是用几根长针草草盘起来的。

他慢吞吞地道:“客,随意坐。”

说着便进去后面倒茶了。

宫梧桐看了看被堆满的房子,微微挑眉,心想:“坐?坐那里?房梁上吗?”

他根本不客气, 没有坐的地方就自己找地方,他直接走到一处矮桌上, 抬袖一挥将桌案上一堆乱七八糟用红绳缠着的小人给拂到地上去, 哐哐一阵乱响,而后不管遍地狼藉,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上,气度十分嚣张, 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越既望:“……”

被拂下去的红绳小人摔在地上“哎呦”一声惨叫,然后开始念叨着“缝缝补补凄凄切切有情人”,和那个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越既望都对这句话有阴影了,抖了抖走到宫梧桐身边,压低声音道:“师尊,我们还在等什么,他这副样子完全和那些杀了修士的疯子一样,不直接杀了他吗?”

宫梧桐正在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周围那乱糟糟的红绳,心不在焉道:“他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而且这人……的河流也没有造过杀孽,此事大概有蹊跷,先观望观望。”

有师尊在,越既望没有再轻举妄动,乖乖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很快,那男人端着两杯茶缓慢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茶托上全是洒出来的茶水,在即将走到宫梧桐身边时,还被脚下的红绳绊了一下,差点连人带茶趴地上。

越既望:“……”

他本来还觉得此人肯定和夺取那些修士生机的人脱不了干系,但此时看到他这副做派,又有些不确定了。

男人三步一绊走到宫梧桐身边,额角上都冒汗了,他扫见自己桌案上的东西被宫梧桐扫下去也不生气,和和气气地将茶端过去。

宫梧桐也不怕那茶有问题,直接端过来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气,语调十分随意道:“你什么都能缝吗?”

“是啊。”男人说起这个,一直怯弱的脸上难得浮现些许自豪,“我什么都可以缝的。”

他抬手将头上一根长针拔下来,又扯了一根红线穿过针孔,认真期待地看着越既望:“你是那个要死的道侣吗?别害怕,我缝一缝,你就死不了了。”

越既望:“……”

越既望自觉历练一年见过不少大世面,但还是对这句话有些毛骨悚然。

宫梧桐看着此人,发觉这人脸上是毫不作伪的认真,根本没有想要夺取人生机的打算。

袖中的玉牌传来一阵温热,宫梧桐将手指探到袖子里,缓缓用指腹去辨认那上面的字。

温春雨:“那人名唤缝风,并非修道人士,行踪隐蔽,莲画道未曾记录过。”

宫梧桐将手缩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缝风,见他对越既望一副跃跃欲试想要缝他的架势,问道:“若是将死之人被你缝上,便能如常活在世间吗?”

“自然。”缝风对自己连风都能缝上的能力有种盲目的自信,“死亡只是神魂脱离皮囊前去轮回转世,只要我将神魂永远留在皮囊上,不就能让人略过了轮回,永远留在世间了吗?”

越既望有些目瞪口呆,心想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生死是自然轮回,谁都逃脱不了的,用这种古怪的法子将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算什么正道?

但宫梧桐是个很容易被歪理说服的人,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还很认真地提问题:“那皮囊怎么办,没了生机不会很容易腐败吗?”

缝风愁眉苦脸:“我也正在找这种保护肉身皮囊不腐的法子呢,不过前段时日有位客说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我帮他缝几个人就可以告知我。”

“客?”宫梧桐微微挑眉,“谁?”

缝风抿着唇摇头,一说起这种事他又变回了怯懦的样子:“不能说。”

宫梧桐笑容不变,从袖子摸出一把玉箫,用一种极其轻佻的姿态点在了缝风的肩上,语调轻柔:“告诉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