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页)

是大宴朝万人之上的太子,是未来的崇建帝,但于她而言却是护了她两辈子的人,是她的夫君。

这样一想,她手心又出了些汗,沾到雪白的帕子上沁出点点的濡湿,她不着痕迹地将帕子放到一旁,认真地对着李太医道:“需要一套烤热的银针。”

李太医与寒算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太医有些不敢置信地惊呼:“太子妃是准备为殿下施针?”

唐灼灼轻轻颔首,后者就连连摇头,抚着半百的胡须只道不可。

“太子妃娘娘,施针一事非同小可,若是力道拿捏得不准确,殿下就是在活受罪!”

寒算子也跟着摇头,但还是沉吟片刻问道:“敢问娘娘,在何处施针?”

唐灼灼静静站在屋里听他们言论,婷婷袅袅婀娜娉婷,此时抿了抿唇如实道:“头部和面部。”

寒算子和李太医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根本信不过她一个自幼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

怎么能把殿下的身家性命交到一个女子手中?特别是这女子还曾经对殿下恨之入骨。

唐灼灼冷着一张俏脸,敛下眸子里的情绪,转身去瞧一直未曾说话的霍裘。

真正能一锤定音的,只有霍裘。

“殿下,……”她才开口,就被霍裘伸手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他剑眉深浓,寒冽的眸子蕴着无尽的威仪,视线在唐灼灼的桃花面上落了一会,旋即吩咐道:“去准备银针。”

这就是要准备施针了?

寒算子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斟酌着言语开口:“娘娘,针灸之法一个不留神,对殿下身子损害极大,不若还是叫李太医想想别的法子?”

唐灼灼抿了抿唇,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若是再说法子,便只有剜肉刮骨了,李太医莫不是觉得这法子对殿下身子更好一些?”

李太医踟躇片刻,而后一撩衣袍跪下,面上满是忧色,有些激动地道:“那个法子虽受苦了些,但无性命之忧,娘娘这个法子,银针但凡多进一点,都是偏瘫的下场。”

唐灼灼也知道他们的意思,都是想着替霍裘解蛊,只是李太医和寒算子这是在求稳。

唐灼灼杏目微睁,里头流光潋滟,加上她极盛的颜色,一时之间李太医都有些失神。

如此容貌,天下男子谁人不爱?怪不得殿下如珠似宝地捧着,理智都失了几分。

唐灼灼樱唇轻启,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李太医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叫殿下生受剜肉刮骨之痛?我是殿下的发妻,若今日他出了事,且拿我的命抵了去就是了。”

霍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渐渐柔和下来,他站直身子,望着挡在他前头的娇小身影,身子里每一处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翻涌,灼得他心尖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从唐灼灼嘴里听到发妻这两个字眼,她一向最是反感这个词。

她一向懒得与人多费口舌,无论是钟玉溪还是旁的人,说不待见就不待见,将眼不见心不烦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的娇娇啊!

如今为了他,在和他的下属据理力争,甚至用了自己的命来担保,就为了叫他不受那等苦痛。

实则他哪里会怕这点痛?再痛的他都受过来了。

唐灼灼这时候也转过身来,白皙的面颊泛出盈盈的光,瞧上去像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只是两颊因为和他们说不通而显出一点气恼的红。

“殿下,我……”她顿了顿,绞着手帕有些艰难地道:“我不会害你的。”

说罢,怕他不相信,她又低低细细地重复了一遍。

到底是没什么底气的,她上辈子给他添的麻烦数也数不清,叫人寒心的事一件又一件,但她的确从未起过害他的心。

这一世就更不消说。

霍裘眸子一瞬间变得极为深幽,他双手负于身后,沉声命令道:“去拿针来。”

寒算子与李太医对视一眼,也不敢忤逆他的话,再是不情愿也照做了。

唯一让人稍微定心些的就是殿下平日里做事极有分寸,想来这件事也是心里有数。

天气骤热,书房里又摆上了冰盆,风一吹凉意涌动,和着淡淡的木棉香,凉中带了一丝软绵的甜香,让人心旷神怡。

唐灼灼坐在一边的软凳上,表情分外的凝重,泛着寒光的银针被她拿在手里炙烤,滋滋冒声。

寒算子这会也不摇扇子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手里的动作,生怕出什么意外。

等针都烤热了,她才紧抿着唇,用帕子细细净了手,随后轻声问对面坐得笔挺的男人:“殿下,可准备好了?”

霍裘视线淡淡瞥过她手上的银针,轻轻颔首,旋即闭了眸子,面上毫无波动矜贵异常。

唐灼灼神色变得极为清冷,掩在袖袍下的手些微地抖。

等真正施针的时候,她才慢慢平复了心境,银针一根根从左手虎口处排列到小臂再到精瘦的胳膊上,最后的时刻,唐灼灼轻轻呼出一口气,拿起了剩下的两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