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7页)

不过敖镜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会受到心情影响。杭十七或许只是被吓坏了,所以显得有点呆。

杭十七朝敖梧睡觉的床走去。不像平时那样吵闹,而是垫着脚,猫儿一样,轻轻的逼近。

敖镜说得没错,敖梧是醉后睡得很熟。

不像平时,只要一靠近,敖梧就会警觉的醒过来。这次杭十七走到床边了,对方的呼吸声依旧平稳而悠长。

他还穿着庆典时的一身猎装,黑底金边云纹秀线,华美威严,只领口处松开两粒盘扣,露出突起的喉结和蜜色的胸膛,随着呼吸,慢慢起伏。

如何刺杀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杭十七在地宫是学过的。从潜入时走路的方式,到刺杀时选择的位置。但现在并不需要这些技巧。

敖梧睡得很熟,他要杀对方,简直易如反掌,甚至杀完人后,还有一整晚的逃跑时间。他随便编个什么理由离开,敖镜根本不会怀疑他,其他人更不会发现。

缪缪不在,那笨鸟半夜总喜欢溜出去玩。天亮才回来补眠。

杭十七从空间中取出一把匕首。刀面因为淬了剧毒,泛着幽幽蓝光。这种毒来自南夏的梦魂蝶,这种蝶能发散一种粉末,少量粉末会使人昏睡,大量粉末则能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毒液是把大量粉末溶解提纯浓缩过后的。抹在匕首上,几秒之内,就能杀死一头牛。至于杀人需要几秒,杭十七不知道。他或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杭十七握着匕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走向敖梧,只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他靠近敖梧的走路姿势逐渐变得有些别扭,就像是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他,一个说杀,一个却不愿意。杭十七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的本意。

是想杀他的吧,为什么不呢?任务不就是必须应该完成的吗?况且等自己杀死敖梧后,就不用再呆在冰天雪地受冻,不用在忍受敖梧时而蛮横粗暴的行为,他可以回南夏尽情吃鸡腿,一天吃二十只也没有人管。

可是,杭十七脑海里闪过敖梧那天拿出珍贵的药粉敷在自己伤口上的情景。明明只是个皮外伤,他却把救命的药拿给自己用。

还有那天他一脸担心地跳入河里救自己。他朝自己发火的样子。杭十七心里是明白的。敖梧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记忆里,从没有人像那样担心过自己的安全。

他还会在尘西欺负自己的时候出来维护自己,会在发现自己受罚后,偷偷帮自己出气。会……

杭十七想起刚刚那个灼热滚烫的吻,视线落在敖梧没有一丝防备的睡颜上。心里漫上一丝异样的情绪。

想杀敖梧的念头,和不想杀他的念头在杭十七脑海里疯狂地撕扯,他像是分裂出两个自己,在拼命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杭十七缓慢而僵硬地俯下身,单膝跪在床沿上,没拿匕首的手按在敖梧身侧。

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硌了一下他的手心。杭十七低头看,是他送给敖梧的冰魄,在深夜里,反射一点暗暗的微光,散发出幽昙的浅香。

胸口的金色狗链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叮叮铃铃得细碎响声。杭十七的呼吸乱了。

身体里力量还在撕扯,控制着杭十七,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匕首,贴近敖梧颈间。

匕首的刀锋极其锐利,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会像切豆腐一样,破开柔软的表层皮肤,把毒素送进血液之中。

停下来,停下来呀。杭十七终于分辨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他不想杀敖梧的。虽然他时常很凶,罚过自己的,打过自己,克扣过自己的晚饭,甚至他昨晚还莫名其妙地亲自己。可杭十七心里并不讨厌他,毕竟不管怎么说,敖梧都接纳了他,给了他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比起那个奇奇怪怪遮遮掩掩的地宫,他内心更喜欢这里,至少在这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杭十七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另一股力量却霸道地支配着他的身体和意识,反抗的念头一出现,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疼。

“呜——”杭十七死死咬住嘴唇,犬齿刺破柔嫩的唇瓣,腥咸的味道涌进嘴里。

【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似真似幻。

【这样很痛苦不是吗?你只要把自己交给我,就不会再痛苦了。】

“不要!”杭十七倔劲上来,死命地和脑海里的另一股力量抗衡:“这是我的身体,我的意识,你滚出去!”

【呵,你忘了以前的教训了吗?】那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同时杭十七的头痛也更加剧烈了,像是有人把钻头从头顶扎进去,用锤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

“啊!”杭十七痛苦地抱着脑袋摔在地上,匕首也落在一边。杭十七痛得两眼发黑,却又觉得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一直潜伏着另外一股力量,企图控制他,操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