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山(3)(第3/3页)

可就算如此,就算耳中听见的都是陌生的语言,他看着这些人,还像是在看安介。

他以为是幻觉,可似乎又不是。当他定睛看去的时候,安介真的在他身前。

他在无意识的跟失踪安介。

当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点时候,他没有跟上,只是坐在路边,坐到入夜。而后随便走入路边的酒吧,又从酒吧里出来,继续散漫踉跄的走在大街上。

陌生的城市里不止有陌生的人,还有陌生的语言。

他不在意他们,他们也不在意他。

异国他乡,便是如此。

他在街上徘徊了五天。

之所以将这个天数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五天之后,警笛的声音把他昏冥中吵醒。

他发现自己倒在路边,也许是昏睡在路边?

他站在山路上,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山路之下一排警车顶着闪烁红蓝光芒的警灯呼啸而过。

它们去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从城市街道跑到郊区?

这些念头没有在纪询脑海中停留超过一秒。

他漠不关心。

此后没有两天,他从警方的公示中得知,他自山上醒来的当日,警方在山脚庙中发现一具面部被划花不能辨认身份的男性。

纪询看着警方照片里熟悉的死者衣着,以及一柄他同样熟悉的尖刀。

死者,安介。

他在自己衣袖的内侧,发现一枚干涸血点。

“你看见了什么?”千万个思绪转过纪询的脑海,但最终说出口的,是这简单的一句话。

“安介坐在庙里的椅子上,他的背后是一尊神像,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他的脸被划花了,从伤口痕迹看,是在生前划的。但致命伤是横过喉咙的一刀,从喉管飞出的鲜血溅了了安介一身,以及他身前半个地面;但你身上很干净,你倒在一旁,没有晕,只是酒气熏天地睡着。”

“刀在我手里?”纪询又问。

“不,在安介手里。”孟负山冷笑,“像极了安介良心不安,畏罪自杀。”

“他不会自杀。”

“他当然不会。”孟负山,“所以纪询,是谁杀了他?”

纪询重新闭上眼。他的思绪随着孟负山的叙述,渐渐又回到从前。

但这份从前似乎完全隔绝在他足以自傲的记忆力之外,也许酒精在当时已经侵吞了他太多的理智,他再度回忆,只觉得那座城市的街上永远笼罩着一层自己根本看不透的厚重迷雾,他所进的一家家酒店,全部开在漆黑的角落,一家家的门脸,像一张张光怪陆离的巨口。

还有……还有那座山,那座庙。

不知是不是记忆在随着孟负山的复述,自动补全细节。

他走在浓雾中,浓雾的尽头,隐约浮现了一张慈悲笑靥。

他越走越近,终于看清,那是一张施着彩绘的神像的脸。

妈祖娘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