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安宁被钱菲一句句问到说不出话来。

钱菲说:“我不管别人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该在意,是那个说你的人不对,是他没有尊重你,你一点过错都没有。”

那天夜里安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纠结又矛盾,钱菲的话一点都没错,可为什么他还是无法不在意秦威航的话,甚至当这两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起冲突的时候,最后胜出的总是秦威航。

要怎么去怪秦威航不对,怪他没有尊重自己?

是他自己对这个并不那么熟悉的室友的看法看得太重了,想要拨乱反正,却似乎很难。

***

谁都想不到隔天秦威航竟然来上大课了。上午第三第四节 是中国法制史,秦威航出现在阶梯教室,包括小胖和梁胜寒在内的大家都吃了一惊。秦威航进教室的时候阶梯教室后排已经都坐满了,越往前越空,他就直接走上来坐到了中央第五排靠过道的一个空位。

安宁本来在低头整理笔记,忽然前面一个影子挡下来,特别高的个子,他下意识抬了下头,就看见穿着牛仔短外套和黑色高领羊毛衫的秦威航,登时呆若木鸡。

秦威航俯身放下座位时没有抬头,坐下后他依然习惯性地往后靠,挺重的一靠,安宁觉得那一排座位都被他靠得一颤。他看着秦威航的肩膀,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猜也许秦威航选座位的时候没有看见自己,毕竟自己低着头在写东西,后来秦威航也许看到了,但又不好再换别的座位,所以放下座椅时他都没有抬头,装作没看见自己。

好尴尬啊,实在太尴尬了吧……

秦威航坐下后其实也有点后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选这个位置,感觉太奇怪了,像是一种示威,等反应过来这真的很幼稚时,已经不好再起身换座了。即使坐到后排也好啊,为什么要坐到他前面,这种要被一览无遗暴露弱点的位置?对方随时可以看他,他却不知情,也无法回头确认,太失败了。

讲中国法制史的老师是法学院的老教授,个子矮矮的小老头,戴一副多少年没换过样式的老式眼镜,思维却很活络,天天玩微博,十分跟得上时代,讲起课来妙语连珠,常逗得教室里一片笑声。他的课排在三四节,所以上座率一直挺高的,经常缺席的,大概也就只有秦威航这样的人了。

一堂课过半时,老教授讲了个集体性侵案例,受害人是男生,加害者是一群男生,但并没有到到发生x关系的地步,更像是一种校园霸凌,而受害人是自愿接受这种霸凌的。老教授说想听听大家的看法,环顾了一下教室:“有没有要主动说点什么的?”才听完案例讲述,大家还陷在震惊中,没人举手,老教授就说,“那我随便点个同学吧,”却把点名册放到了一边,“我也懒得翻点名册了,就一直缺席的那位校草你来答一下吧。”

阶梯教室里所有人都看向秦威航,安宁也看着前排的秦威航,秦威航的肩膀岿然不动,只是头微微低着,黑色的高领包裹住他微垂的脖颈,他戴潜水表那只手往前搭在课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教材,没有想要回应。

老教授就笑,冲大伙儿道:“他不想认啊,为什么不想认呢?我要是校草我就大大方方站起来。”

秦威航依然不认,但安宁从他肩膀随呼吸缓慢起伏的幅度看出来,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淡定,他只是努力在让自己淡定。像僧人端坐敲着木鱼,久了就能敲出心如止水。

老教授就问他们大伙儿:“他叫什么名字,秦什么?”

教室里好几个声音说“秦威航”,老教授再次看向秦威航的方向,抬了抬手:“那秦威航同学你来说一下吧,我也想听听你这么长时间都缺席我的课,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安宁见秦威航搭在桌沿的手放了下来,他在座位上拖了一拍才终于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影子就向后罩在安宁身上,安宁抬头看着秦威航的背影,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高僧般的冷静,他说:“我不知道。”

老教授挑眉:“你不知道你总有态度吧,你的态度是什么?”

秦威航想了想,说:“化学阉割。”依然十分冷静。

全场哗然。

老教授说:“你这个态度倒是嫉恶如仇,但是光嫉恶如仇没有用,我们生活在法治社会,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学法啊?”

这问题真的是问到点子上了,不仅安宁好奇,许多人都好奇。

老教授端详着这位校草,打趣道:“我看你应该更喜欢当蝙蝠侠啊。”

教室里笑成一片。

秦威航站那儿,带着只有安宁感觉得到的缓慢呼吸声,说:“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