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71(二合一)(第4/4页)

他不能变得和穆如期一样。

就算真的无缘皇位,也不能成为一具只会说胡言乱语的骷髅。

穆如旭攥紧了手,僵硬地走到殿门前,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似哭似笑的哀嚎:“穆如旭……你好脏……你的血……哈哈,你比我还不如!”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白日惊雷,直直地将五皇子钉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他的手死死抠着殿门,不知不觉间,在落满灰尘的殿门前留下了五道血痕,“你说我什么?!”

穆如旭冲回去,将宛若死人的穆如期从榻上拎起来,疯狂地摇晃:“你凭什么说我不如你?!你就是个……你就是个太监,你居然说我不如你!”

已经疯了的穆如期傻傻地笑着,然后趁穆如旭不备,向他吐了一口口水:“哈哈哈,你当然不如我,你是个……你是个杂种……哈哈哈,穆如旭是个杂种!”

“杂种”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将穆如旭彻底泼醒了。

他讷讷地松开手,任由穆如期跌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然后一步一摇晃地走到了殿外。

远处的小太监见状,立刻举着伞跑来:“殿下,您……哎呀,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掏出帕子,作势要替穆如旭擦拭伤口。

穆如旭却将他一把推开,独自跑进连绵的春雨里。

冰冷的雨丝砸在五皇子的面上,他无声地咧开嘴,笑着喃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他真的不如穆如期。

穆如期即便失去了东宫之位,即便身体残废,即便置身于冰冷的偏殿,无人问津,身上依旧流淌着大梁最尊贵的血。

不像他。

是个生母是狄人的杂种。

穆如旭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失魂落魄地走着,他跌了许多跟头,又无数次爬起来,浑身湿透。

但他的眼里逐渐迸发出了癫狂的光芒。

“就算我是杂种又如何?”穆如旭攥紧了伤痕累累的拳头,望向浸泡在雨中的金銮殿,“父皇,你……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远处,抱着拂尘的长忠站在屋檐下,冷漠地注视着五皇子远去的背影,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查查,今日是谁当差。”

小太监机灵地跑开。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就让五皇子近了前太子的身呢?”长忠连连摇头,望向深红色的宫墙,叹了口气,“要出事啊。”

当夜,穆如归就收到了宫内传出来的消息。

夏朝生已经歇下,在榻上蜷缩成一小团,瞧模样,似乎护住了小腹,但穆如归知道,他哪里有那样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蜷缩着睡,舒服罢了。

穆如归将宫中传来的密信至于蜡烛之上点燃。

赤红色的火苗吞噬了布满字迹的信,也将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了热潮。

穆如归迫不及待地将信烧完,走到榻前,将睡得迷糊的夏朝生搂在了怀里。

他在梦里哼哼唧唧:“九叔。”

穆如归心一软,哑着嗓子应了:“嗯。”

夏朝生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说梦话。

穆如归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凝神细听——穆如归的耳力也算是好了,奈何睡梦中人,说出口的话含糊其辞,就算再怎么听,也只能听出零星的词语。

穆如归又躺回来,轻轻掀开锦被。

夏朝生还在哼哼。

穆如归心满意足地吹熄烛台,身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一脚踹过来——

夏朝生的劲儿不大,穆如归压根不在意,可他嘴里说出来的梦话,格外耐人寻味,穆如归不得不在意。

夏朝生委屈巴巴地撇嘴,嘟囔了句:“憋死你。”

穆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