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是一场非常激烈的对决, 也是福泽谕吉和森鸥外从合作伙伴走向敌人的决定性一战,江户川乱步趁机带走了与谢野晶子和白泽稚子。

带走他们两个的办法很简单,与谢野晶子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 白泽稚子被森鸥外要求跟着与谢野姐姐,所以江户川乱步趁乱推走轮椅, 就轻松地把人推到手啦。

与谢野抓着时不时回头看一下的白泽稚子, 平静道:“把我们送回去吧……”

那不能说是平静,因为痛苦到麻木的人的表情, 仅用平静这一个词, 是形容不出来的, 连冰山在海面上的一角都停不下来,她握紧白泽稚子的手,低声道:“森鸥外说的没错……我的异能力, 根本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只会给他们带去灾难和痛苦。”

白泽稚子比轮椅高不了多少,他下意识反攥住与谢野晶子的手, 抬头看了看她的表情,又看了看他们来时的位置, 有些不安。

“我的异能力根本没有作用、只会让生命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稚子离不开森鸥外。”与谢野的手松开了几分。

“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江户川乱步停下脚步, “居然说出这种蠢话,好~麻~烦~”

世界第一侦探大人摸出眼镜戴上, 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下这两个人, 然后露出笑容,他随手揉了揉白泽稚子的白发,把紧张的白泽稚子安抚一下, 然后道:“我们可不是因为异能力才插手这件事的,要说最强大的异能力,当然是我的异能力啦,有我的异能力在,其他的异能力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自信地笑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完全可以看透你,要试一试吗?”

“什么?”与谢野晶子怔住,她看到江户川乱步左右看了看、像某处跑去,又兴冲冲地跑回来。

“你的心思太好猜了~”江户川乱步把握成拳的手放在与谢野晶子的腿上,他道:“幸福这种事,当然是要每个人都努力地伸手去抓才能得到的啦,而不是依靠什么异能力。”

“我们插手这件事,也不是因为你们的异能力,而是曾经的幸福感和直到现在、仍存在的温柔。”

他的手松开,与谢野晶子怔住。

放在腿上的那样东西,是她曾经遗失的那枚金属蝴蝶发卡,那枚很重要很重要的发卡,是那个曾经笑着说‘你是天使’、最后的遗言却是‘你是死之天使’的人送的。

她下意识松开一直握着白泽稚子的手,颤抖起来,却又不敢去碰那枚蝴蝶发卡:“这是……”

好像找到这枚发卡很容易一样,江户川乱步道:“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吗?就像白泽也一直在找哥哥一样~”

白泽稚子歪头看过来,一直不在状态的迷茫表情动了动,像是被手指软软的戳了一下的猫咪。

“都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不如你们试着提问~”江户川乱步把眼镜拿下来,眯眼微笑。

有些问题,连说出口都需要很大的勇气,与谢野晶子把视线从蝴蝶发卡上移开,抬头看着江户川乱步,过了许久,才道:“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背负着如此的过往的‘死之天使’该怎么办?有着如此的过去,怕是没有未来这种东西了吧。

江户川乱步歪了歪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加入侦探社吧!”

“你们的异能不重要,你们的过去不重要,甚至连严格意义上讲是否算是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心呀。”

与谢野晶子怔住,她用发抖的手握紧那枚蝴蝶发卡,又下意识去抓白泽稚子的手:“加入、侦探社?”

平静被摇曳在风里的希望打破了。

然后,她再次怔住,和之前被某种从江户川乱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震撼到的怔住不同。

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同时扭头,看向轮椅旁边和周围,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不知何时,白泽稚子悄悄溜走、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摔倒的声音,然后是一连串的滚下楼梯声。

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

“稚子?”与谢野终于反应过来,她推了一下自己的轮椅,又被江户川乱步抓住。

“他跑掉啦,追不上去了。”世界第一侦探大人有些郁闷,“我就说要先把北川抢回来嘛,把北川从猎犬那里带回来,然后转一圈,白泽稚子就会跟上来啦,根本不会跑的!”

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最后,是白泽稚子在黑暗中抱成一团,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穿着护士服的爱丽丝,她露出标准到有些机械的微笑:“主人,找到白泽了。”

那一年,与谢野晶子十四岁,加入武装侦探社。白泽稚子十岁,继续待在森鸥外的身边。】

*

“你不会是在默默道歉吧?身上的歉意也太浓郁了。”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坐在栏杆上的白泽稚子侧首望去,是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