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貌合神离(第3/6页)

沈安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轻描淡写地问:“你那位出事的朋友还好吧?”

程少臣愣了一秒钟,开始嗤笑,“过这么久了才问?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介意呢。”

“现在也不介意,反正与我无关。”安若岂会让他得了意,“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到底是想不开犯了傻,还是绝望得没出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她只是一个朋友,碰巧是女性而已。至于其他,沈安若,你还是知道得少一些比较好。”

“放心,你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知道。”安若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沈安若,我跟你再说一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有,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们能不能别为了无关的人吵架?”

他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无关的人”却触动了沈安若的神经。她冷笑一声说:“无关的人?程少臣,我也搞不懂你的思维。你从小到大的同学,缘分从国内延续到国外,你为了她可以与你最敬重的大哥动手,你与爸闹僵,她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大年初一你陪着她去看雪看到感冒,也可以在医院守着她到凌晨。这些我都能理解,同学也好,初恋也好,总有感情在。只是,现在你竟然说,她是无关的人?我刚才没说错吧,男人若是无情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程少臣被她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悠悠地说:“你一边说着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一边倒也知道不少。但是沈安若,我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敢情你不是在吃醋,而是在替别人抱不平呢。怎么,你想当圣女,想把我捆了丝带当礼物送人情?”

沈安若放下筷子,起身便要走。程少臣不咸不淡地继续说:“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刚才提到初恋,我实话跟你讲,我确实是你讲的那种忘情的人,我的初恋,她叫什么名字,她长什么样子,如今我真的都记不得了。倒是你,这样怀旧,对无情的行为这样不能释怀,是因为你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去吗?你现在觉得很遗憾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安若勉强收拾好了碗筷,换上外出的衣服,开了门就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程少臣在背后冷冷地问。

“屋里空气质量太差,我出去透透气。”

幽静的小区外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区,安若没有目标地瞎逛,买了衣服,喝了饮料和咖啡,又记起因为怄气根本没吃饱,吃了整整一客黑胡椒牛排。胃塞得满满后心情变好了,只是已经很久不吃刺激性的食物了,胃有点难受,出门时又忘了换双平底鞋,穿着上班的鞋子走了一路,脚疼得厉害,一步一挪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回到家程少臣还没睡,客厅里电视开着,而他埋在沙发里看杂志,她回家时他头都没抬。她也只当他是空气,洗过澡就去睡了,蒙眬中程少臣好像也在她身边躺下。她翻了身,躺到床的最外沿,把背对向他,迷迷糊糊又睡去。

安若忘记吃得太饱时不该马上睡,胃胀得不舒服,睡得也不安稳,恍惚回到大学时代,很多人一起去爬山。分明知道是场梦,但场景太逼真,一张张的陌生面孔里面,居然有她认识的江浩洋,她以前从未梦见过他,觉得十分迷惑。他们正攀登一条陡峻的山路,她筋疲力尽,倚着一处陡壁再也没力气前进一步,江浩洋微笑着伸手给她,她很奇怪他的友善,他们好像并不熟。她迟疑着握住他的手,再抬眼时江浩洋已经变成了程少臣的模样,她意外地笑,“咦,我们又见面了。”心底又疑惑,怎么会跟他这样生分呢,他们似乎本该十分熟稔。她信任地抓住他的手,等他拖她上去,不想他突然冷笑着松了手,自己顿时直直地坠落下去。

沈安若几乎尖叫,却发现喊不出声音来,意识到这又是梦魇,挣扎半晌,终于醒来,一身冷汗,小腿腹钻心地痛,抽筋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毛病,或者发现自己明明醒着但不能动,或者梦见上楼失足醒来腿就抽了筋,而这次是二合一的状态。四周一片漆黑与静寂,只有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与程少臣隐隐的呼吸声,还好,只是梦而已。她忍着痛感坐起来,腿和脚趾都在痉挛,额头与后背已湿透。

程少臣不知何时也醒了,沉默地起身,替她揉捏脚趾与小腿。他的手指很有力,并不温柔,给她施加了另一种痛,但她痉挛并疼痛着的腿却渐渐地复原,连失序的心跳都正常了。她又慢慢躺了回去,程少臣也收回手。

“做噩梦了?”

她没说话。

“梦里的怪兽是我的模样?”

沈安若闭紧了唇,对刚才的梦境仍心有余悸。程少臣触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下床,她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他反射性地挣了一下,安若抓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