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这倒是余景树这个中年直男大叔第一次在想:这两个小伙子是不是走得太亲近了一点?

学生时代的男孩子们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 困极了挨在一处睡觉也不是没有过,但扶着对方的腰倒是不太常见……

他还在想的时候,却收到了另外的通知。

——原来是群里的人都来了。

那本来是“牧院士追悼委员会”的群, 里面成员几乎都曾经是牧江天的同事、同学或者是学生们。

大家中午发现群里有消息,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都没想到, 来的消息却是牧江天突然大好了……

这下子不知乐坏了多少人,尤其几个关系亲近的老爷子, 下午便结伴来了医院。

……

半小时后, 余景树被领导拉回去继续写报告了。

而看护病房中。

追悼委员们留下了三位, 和牧江天一起,四人干脆打起了麻将。

老人们对生死相当看淡,经历朋友的葬礼和追悼会亦不是一两次了, 早已对其平常待之。

他们聚在一起聊起天来,也并不避忌这些东西,和牧江天说说笑笑的。

牧江天躺在病床上, 手还不大利索,故而是口头吩咐护工, 由后者替他打着麻将, 他就过过眼瘾。

老人们正聊道:“这下可好,老牧生了个病, 肯定是回不去项目组了,回去国家也不放心啊。”

“得嘞, 早就该安心回家, 含饴弄孙了。”

说到孙子,牧江天可就不困了,含笑道:“还好阿夜争气, 我这把老骨头啊,算是临死前又能为国家培养一个栋梁……”

众人嫌弃道:“又来了又来了!”

“知道你家阿夜厉害,我这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了,外头探进来一个脑袋。

楚英纵怯生生地:“各、各位领导好,那个……医生吩咐我进来给老爷子量一下体温。”

听见他的称呼,众人都哄笑了起来,一位老人招手道:“进来吧。”

楚英纵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恨不能踢个大步,从旁边橱柜里掏出温度计,却听护工道:“你可以吗?要不我来吧。”

牧江天倒是说:“让他来吧,多大点事,你继续打牌。”

楚英纵低着脑袋,将体温计照在牧江天手腕上等着。

今天牧江天是头脑清醒的,不住地打量着他,目光中透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嘴角也微微勾了上来。

一会儿,温度出来了,楚英纵拿笔写在自己掌心了,就想出门去。

突然,有一位老人问道:“这孩子怎么看上去面熟啊?”

牧江天道:“你还记得04年E市那个案子吧?那个楚队办事利索,人也长得精神。这个就是楚队留下的孩子。”

老人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可惜了。”

楚英纵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父亲,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话。

牧江天神色和蔼,说:“好孩子,别紧张,随便聊聊家常。”

旁边的老人略有些调皮似的,揶揄牧江天道:“我看你这么喜欢这孩子,他也来医院给你摔盆了吧,既然关系这么近,怎么不干脆认作干孙子算了?”

牧江天笑了起来,神神秘秘地道:“那不行,那可要出问题的。”

楚英纵脸色腾的红了起来。

边说边笑间,一把麻将打完了,楚英纵还被拉着出不去。

护工看了看他,打趣道:“老爷子们估计不知道,这孩子就是那个屁股被夹了的……”

楚英纵:“……”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哦!那还真是天生的缘分了!”一人道,“小伙子一看脸就是福相好,阳气旺,怪不得一来我就觉得屋子里暖和了。”

“是个好小子,要不然给我当干孙子吧?”另一人则道。

牧江天就给楚英纵介绍了起来,轻描淡写地介绍道:“这个瘦高的是你刘爷爷,管D市这边军事演习的;这个眼睛不太好使的是你王爷爷,教育总局里刚退下来的;这边这个就姓蒋,还在北斗项目里的……”

“去!什么叫眼睛不好使!我健朗的很,比你多吃一大碗饭,饭里几粒米都看得一清二楚呐!”王老爷子啐道。

楚英纵头晕目眩的,被老爷子们围了起来,不但挨个拍了拍肩膀,还赞许了一下他的屁股……

然后牧江天就催促道:“快喊人啊,小伙子要知道讲礼貌。”

在他的威严下,楚英纵腿一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了孙子:“刘爷爷好,王爷爷好,蒋爷爷好。”

“哎!”

老爷子们喜笑颜开——大约是到了这把年纪,看着这么个年轻精神的小伙子便觉得喜欢,又感念于楚队因公殉职的功绩,以及楚英纵的好运气救回了好友牧江天,也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楚英纵然后又收到了一串佛珠、一块玉和一支手表,作为当了新孙子的红包,然后就被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