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西江月(3)(第3/4页)

“咦,”晏清源蹙眉笑着倾过身子,一伸手,捻起她那根飘带,“菀儿不是一直拿我当禽兽看的么?不对啊,我向来和禽兽没区别的呀。”

归菀无言以对,不觉频频摇首:“你怎么能娶嫡母?人伦纲常,世子就一点也不在乎么?”

目光在晏清源脸上游移半天,见他依然满不在乎,归菀垂下头,思索许久,晏清源也不催促,随手捞起卷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世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归菀终于问道。

花卉清香从窗口漫进来,薰的人陶然,“哗啦”一声微响,晏清源翻过一页:“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归菀脸一红,像是积攒了莫大的勇气:“我看世子,并不喜欢她。”

晏清源一抬眸,啼笑皆非:“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因为,世子说过你喜欢我呀……”归菀声如细蚊,恨不能钻床下去。

晏清源长长拖出个古怪的一声轻“哦”,眉头微挑:“我说过吗?不记得了。”言罢,冲她戏谑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话多,哪能每一句都记得呢?对不对?”

三番五次地说,这会却翻脸不认账,归菀一窘,襟带都要绞打结了,那神情,分明手足无措,甚是难堪。

晏清源看在眼中,拿书把脸一遮,唇角翘起,以为她就此沉默了,没想到归菀越挫越勇,忽坐到他身边来,把书移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世子忘了这话,可我没忘,世子还说日后要送我一顶花冠……”

剩下的,她实在难能启齿,那双眼睛里,又满满的尽是羞涩了,归菀把长睫一垂,颤颤巍巍,像柔弱的蝶,声音小极了,“我不想你娶她。”

书松落到一旁,晏清源托腮,饶有兴致地盯着归菀,啧啧摇首:“可你不要呀,那顶花冠,我只好送给别人了。”

归菀心下一急,面上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撒娇一般,摇了摇他手臂:“那我若是改主意了呢?”

“晚了!”晏清源言简意赅,给了答案。

归菀怔住,有一瞬的出神,男子的喜欢,都是这样说散便散了么?眼前人,还正温柔笑看着自己,说的,却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事了。

“那你不喜欢我了么?”归菀把无辜的眼,再次望向他,那盈盈的水波里顿时漾起一层薄薄的哀愁,晏清源不语,只噙笑未动,未几,忽把人拽到身下,两手往归菀脸侧一撑,居高临下目视着她:

鸦羽般的双鬓,红莓似的樱唇,第一次,她就是这么躺在自己肋下,只是,这一次,并无挣扎,两人无声对视良久,晏清源终于在她脸上捏了一记,似笑非笑地告诉归菀:

“我喜不喜欢你,好孩子,要看你的表现,还有,你恐怕不知道,男人要娶谁,也许是因为喜欢她,也许不是,明白了吗?”

“世子担心得罪柔然是么?”归菀见他并无动作,腰身一放松,柔声问道。

晏清源嗤地笑一声,没有承认,把人拉起,拍拍她肩头:“收拾东西去罢。”

翌日段韶一到,一干人等立时受召齐齐扎进听政殿,晏清源把人事布置妥当,才将假托大相国名义,李元之在自己授意下写的条条框框,一项项军政实务,交付段韶与赵彦深两人,待人散尽,方语重心长道:

“我就把家家,还有弟弟们,都托付给二位了。”

数天之后,晏清源一行,启程东归,却不急于赶路,而是先辗转北方各州,继续巡视,以稳人心,每至一处州衙,或耽搁半日,或要过夜,春日里北地气候如秋干燥,风照例野,吹得一行人几日下来,就黑了几圈。

唯独晏清源,整日风里来,风里去,一道身影高据着马背,还是那个白净的面皮,一点不见变化。这一路,偶收军报,却无半个让人欢欣鼓舞的消息,李元之心急如焚,暗觑晏清源是个平静如常的样子,索性把临来前一晚的事,告诉了晏清源:

“慕容绍托人给我送了百两黄金,打听世子对他的态度,我猜,他想必得知了风声。”

两人驭马并肩,晏清源稍放缓了速度,乜他一眼:“参军收过多少好处了?这项生意不错。”

说的李元之面上微微一红,含混过去,继续正事:“我怕他起疑,也为安抚,确是收下了。”

晏清源一扯马缰,目视远方,天边树若荠:“他果然有这个思虑,柏宫的事一出,他们倒都成了惊弓之鸟。”

“世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大相国本未重用他,他同世子,亦无深交,世子之前所说极对,贸然召他,他倒会多想,不知回来是福是祸,如今,既然知道送礼打听,可见,和柏宫,到底不是一路人,世子当用则用。”

李元之趁势分析一通,晏清源哼的笑了:“参军这一步棋,走的妙啊,给他吃了定心丸,再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