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6页)

莫若菲摸了摸她的头道:“下人们捡得赏钱会拜谢你。这是你第一次以莫府小姐的身份在所有下人面前亮相。点燃引线后站在龙头上不要怕,受完礼我再接你下去。”

他旋身飞下,笑眯眯地望着花不弃。

花不弃鼓足勇气,一手抱着龙头,弯下腰,用线香点燃了引线。

红色的引线越烧越短,花不弃紧张地看着,紧抱龙头的手已沁出汗来。她踩着的那截龙身只有一尺见方,手能抱住的龙头只有碗口粗。独自站在高处,寒风吹来,她突然觉得有些孤单。盘龙台下那些兴奋的脸离她越来越远,她似乎融进了这个世家大族的生活,又似乎飘荡在外。她觉得自己像独自高悬于夜空的寒月,感觉不到半点儿温暖。

这时,花不弃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所有仆人都兴奋地挤向盘龙台的时候,那个小厮打扮的人却在一步步地慢慢后退。他盯着她,眼神冰凉,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救命!”花不弃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手松开,从盘龙台上栽了下来。

就在这时,箱子炸开了。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箱子里的铜钱并没有像往年一样从箱底洒下,而是如暗器一般迅疾射出!

“所有人都趴下!”莫若菲大吼一声,看到花不弃在半空中的身影,瞳孔收缩如针。他大步跑过去,手已解下大氅飞舞起来。

身体不知道被砸中了几处,痛得花不弃哇哇大叫。摔落时她觉得有人抱住了她,身体被抱着滚了好几圈,脸朝下被压在了地上。

“不弃,伤到了没?不弃?!”莫若菲一把推开压在花不弃身上的婢女,拉起花不弃急问道。

花不弃亮如钻石的眸子里闪动着泪光,呆呆地看着莫若菲。周围渐次响起的呼痛声、尖叫声、哭声冲进了她耳朵里。花不弃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挤出一个字来,“痛!”

这个痛字尖锐地刺进莫若菲心里,他怜惜地摸了摸花不弃的脸,什么话也没说,深吸口气,打横抱起了她。

如天女散花般从箱子里射出的铜钱在空中散开,对盘龙台下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却仍有数十个人被打中。有几个伤在脸上,鼻青脸肿,额头淌血。这出变故来得快也去得快。婢女、小厮们抱着头缩在地上,见没了动静这才敢起身,胆小的婢女已哭了起来。

望京城里迎新年的爆竹声还没消失,震得莫若菲有杀人的冲动。他环顾四周厉声喝道:“后院母亲处增派人手值夜!剑声招集所有护院巡视府邸!莫伯安排管事的去请大夫!”

是什么人在烟花中动了手脚?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花不弃?莫若菲脸色阴郁,低头看到花不弃紧皱着眉头,眼泪淌了满脸,心头一窝子火直往脑门子冲。他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仿佛这样才能够保护她。

“你要是洒银票就好了!”花不弃埋怨地说,只觉得浑身都痛,抓着莫若菲的衣襟再不吭声了。

“忍忍,大夫一会儿就到。”听到她开口说话,莫若菲松了口气,大踏步往后院走。

到了凌波馆,紧跟着跑来的灵姑等婢女赶紧接过花不弃检视伤处。

天空中,湮没于黑夜的烟花无声地出现,无声地消失。莫若菲紧抿着唇,默默地看着。花不弃,她会像那些烟花一样吗?绚丽地怒放,转瞬消失?莫若菲的牙不自觉地咬紧了,带动颊边的肌肉隐隐抽动。他为什么会愤怒?为什么会为她痛的样子难受?只是因为害怕七王爷怪罪?莫若菲神色复杂地看向凌波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花不弃不能有事!他急躁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花不弃低声说痛的声音,他同时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压住从胸口泛起的难过。

片刻,灵姑从房中出来禀报道:“小姐身上有好几处被打青肿了,并没有伤到骨头。少爷放心。”

莫若菲松了口气道:“好生侍候着,大夫一会儿就到。”

说完这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花不弃摔下来若断了骨头,骨头戳进内脏造成内出血,他就算知道要手术,也做不了。莫若菲暗道庆幸,眼角余光突然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婢女。她穿着件青布碎花小袄,满脸焦灼,一个劲儿地往房里张望着。

凌波馆服侍花不弃的四婢是他亲眼看过的,这个婢女怎么这般眼生?莫若菲眼神变冷,迅急出手,擒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啊!好痛!少爷,我是厨房的丫头青儿啊!”手腕仿佛被掐断了似的,青儿大叫。

青儿?厨房的?莫若菲微松了力气,狐疑地问道:“你跟来凌波馆做什么?”

青儿啜泣着说:“刚才小姐摔下来,正巧摔在奴婢身上。我就抱住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