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修之表白

夕阳西下,温暖的金光洒在前厅门廊上,温暖而祥和。可惜宽敞的门厅里,气氛却有些压抑。或坐或站着几个人,有人安静地品茶,有人焦急地来回走着,有人一言不发地沉思。商君一直微低着头,面色平静地看着手中翻滚起伏、缓缓绽放的茶叶,心里惶惶不安。自从下午见过那个戴面具的白衣男子之后,他的心就一直不能平静。那抹刺目的白,妖炙的红,不断地刺激着他。

从法场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陇宜亥终于率先开口:“黄岐已经遇害,陇趋穆接下来一定还会继续铲除异己!血雨腥风在所难免。”一旦陇趋穆独揽大权,他想要反败为胜,机会就更渺茫了,他不能让像黄大人这样的忠义之士一个一个凄惨地死去。

商君轻吹着茶叶,不急不缓地问道:“厉大人告老还乡,何时离开天城?”

众人看向萧纵卿,天城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纵卿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冷冷地回道:“三天后。”

只有三天了吗?厉大人乃三朝元老,关于先帝遗诏的事,一定还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而且现在朝廷中,到底还有多少能为他所用的人,也只有厉大人知道。与商君对看一眼,陇宜亥沉声说道:“我们必须见他一面。”

萧纵卿直接摇头,回道:“他的宅子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没有人可以随便进出。除了目前最得宠的刑部侍郎方繁,只有他持着令牌才能进入。而且令牌不是一般的令牌,那是阴阳牌,一分为二,方繁和守军将领一人一半,每一块都是一对一的,不可能伪造出一块一模一样的。”

“又是方繁这个奸邪小人!”陇琉璃听见方繁的名字,一双杏眼圆瞪,怒火中烧地骂道,“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他在皇上面前谗言告密,哥哥和黄大人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见到厉大人,他的狗命先留着!”说到方繁,陇宜亥的眼中虽然也蓄满杀机,面色却依旧沉静,冷静地说道,“秦公子的易容术很好,只要能拿到令牌,我们就能进去。只是这个令牌,要怎么办呢?”

不能仿造,那就只能偷!谁都想到了,只是这种偷鸡摸狗不光明的手段却不能从睿王,这个有可能成为国主的人口中说出来。商君心里嗤笑,不在乎地张口说道:“偷吧。”

商君说得响亮而坦然,陇宜亥面露尴尬,萧纵卿不由大笑。商君才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陇宜亥太小看他了。中午时有些郁结的心情此刻大好,萧纵卿笑道:“可以试一试。大家一路上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偷令牌的事情我会安排。”

商君率先起身,萧纵卿毫无避讳前厅那么多双眼睛,牵着商君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君,我扶你回房间。”

商君想要收回手,却被萧纵卿紧紧拽着,商君苦笑,罢了,随他吧。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肆无忌惮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前厅里的人,面色各异。秦修之眼中划过一丝疼痛,陇琉璃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温婉地起身走到修之面前,刚要开口,修之忽然站起身,朝着商君离去的方向走去。

陇琉璃木然地站在原地,他竟是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吗?她就不信,抬脚就要追上去,身后陇宜亥劝慰的声音传来:“琉璃,他不属于你!”

那么他属于谁?那个叫商君的男人吗?她不甘心。不理会背后的叹息声,陇琉璃提起裙摆,追随着那道墨色身影而去。

绕过前厅,是一条幽静的九曲石桥,桥面建的几乎与水面一般高,走在石桥上,仿佛走在水面一般。湖水清澈,能清楚地看见水下红鲤鱼欢快地游着。商君才走上石桥,鱼儿纷纷游过来,在他的脚边徘徊。商君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萧纵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商君手里。商君接过,倒出来一些,发现是鱼食。

轻轻撒了一些到水面上,鱼儿争先恐后地抢食,有些甚至跃出水面,细细的水花溅湿了商君的衣摆。一路走一路撒着鱼食,鱼群如一条嫣红的丝带,随着商君的脚步,飘摇回荡。

商君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喂鱼嬉戏了?记忆中,似乎不曾有过。终于看见他笑了,萧纵卿也开心地笑道:“一定是它们也觉得你太美了,你一来它们就围绕在你身边。”

为了让这些鱼儿听话,他让一个身形和商君差不多的人穿着白衫每天给他们喂食,所以只要商君一出现,鱼儿就会游过来。他猜想商君会喜欢,想不到他果然笑了,总算没白养这一池红鲤。

美?商君失笑,他现在又瘦又憔悴的样子,和美扯不上关系吧。晃晃手里的鱼食,商君笑道:“我听说过鱼儿看见美人惭愧地沉入水底,你家的鱼儿倒是特别,看见美人就一跃而起?还有你什么时候有随身带鱼食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