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正是这话呢,当初侯太太启程,下官也曾这样劝过侯总兵。当时,侯总兵说膝下公子到了进学的年纪,趁此回京,便去国子监上学了。所以,侯老太太入土为安之后,侯太太也没回来。”聂开城说。

自三十年前,端亲王之乱后,天下便没生过大的兵灾,承平日久,武将之家多有弃武从文的,连贾代善都把唯一嫡女嫁给了林探花,宁国府的贾敬也是进士出身,北疆总兵名下本就有个入国子监的荫生名额,送嫡子去国子监读书,倒也名正言顺。

但贾赦觉得,这并不意味着候照不是裸官。将嫡子送入京城,可以有很多种说法,也有可能候照就是在规避风险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将其嫡子送到永昌公主府的眼皮底下做质。

侯家的事,北疆府人尽皆知,聂开城和司徒境也没有避讳任何人,但是封疆大吏突然暴毙的案子,只怕有些其他隐秘,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司徒境略问了几句,便不再问案子的事,各人各去修整。

今日刚到驻地,柳萱繁忙得很,刚将行李放下,就带着贾赦前去巡视防务了。

彼时,北疆尚未开垦成粮产地,当地人以渔猎为主,时值暮春,漫山遍野树木苍翠,草甸茂密,林间不知名的野草花散发着芬芳。

两人走到一处空旷地,柳萱问:“侯爷奉皇命调查北疆总兵的案子,怎么不愿正大光明的现身?”

贾赦依旧戴着银面具,听柳萱问,略微变了声调道:“以后将军叫我九槐便好。”九槐是贾赦的化名,虽然现下四下无人,但保不齐哪日叫失了口,被不相干的人听见,惹出别的麻烦。“我不把柳将军视作外人,我说出的话,若是他日应验,将军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我多疑了,将军只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柳萱看了一眼贾赦,漆黑两点眼睛里瞧不出任何情绪,光瞧这双眼睛,柳萱就知道贾赦面具下的脸也毫无情绪波动。但从语气中能听出贾赦此言慎重,于是柳萱点头道:“有什么事,九槐直言便是。”

“将军,若是他日司徒境起兵谋反,将军当如何自处?”贾赦问。

此言一出,吓得柳萱的俊脸立刻寒了下来,谋逆大罪,若是成了便是封王封爵,若是败了,自然是诛九族。

沉默了一阵,柳萱才道:“北地苦寒,人口有限,若是北疆起兵,必败无疑。想来,王爷定不会以卵击石。”柳萱没敢直接回答贾赦的问题,转而分析司徒境起兵的可能性。

若是仅仅北疆一地,司徒境自然不敢。但若有其他地方呼应,京城有势力里应外合,更或是里通敌国,便不无可能了。

柳萱听了,恨不得冒出一脊背的冷汗,他在朝中为官,还亲自参与了德州仓的案子,贾赦所言种种可能,柳萱自然心知肚明。“九槐何以有此怀疑?莫不是你查到什么线索?”

岂止是有线索,目标都已经明确了,但是贾赦倒不好明言,于是道:“司徒境向来有野心,突然自请就藩,事出反常,我们不得不防。将军安顿下来之后,千万捏紧手上兵马大权,别轻易交出去。除此之外,以后的粮草、兵器供应,将军费心些,多为将士们争取好的。另外,柳将军不妨着亲信留意一下候照的下落。”

“你是说候照诈死?他好好的总兵不做,为何行这自毁前程之事?”柳萱低声惊呼道。

“我尚无把握,只如此一猜。将军且往欧阳化、司马川身上想,若是候照也如欧阳化、司马川一般早有叛乱之实,见了欧阳化、司马川下场,会否狗急跳墙?”贾赦问。

柳萱不是笨人,贾赦说到这里,他便明白了贾赦的言下之意,还能举一反三。于是,柳萱接着贾赦的话头道:“欧阳化乃是反贼自幼培养的,算来已经二十余年;司马川被策反的日子也已是不短,这候照若是个奸的,不知道早已干下多少当诛九族的勾当。假死遁走固然能保住一命,但是当初兵行险招所谓何来?这等赌徒是舍不得放下富贵权势的,所以,九槐你认定若是候照假死,则他定然在暗中图谋不轨?”

贾赦点了一下头,便听柳萱继续道:“偏偏揭破欧阳化、司马川真面目的是同一人,若是候照和他们沆瀣一气,只怕听见这个名字便会夜不能寐。封疆大吏暴毙,朝廷必是要查的,若是派了那人前来,便趁其对北疆不熟悉,又人单势孤,将其除之后快,以绝后患。”

说到此处,柳萱瞧向贾赦:“这就是九槐不肯露面的原因?”

贾赦笑了一下,柳萱瞧见贾赦的眼角微微上扬:“将军所料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即便如此,九槐又因何断定六皇子有起兵之心?”柳萱问。

贾赦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道:“北疆总兵暴毙,皇上会派我来查案并不稀奇;但是皇上只给我那几个随从前来,显是有人推动;说服皇上的人,便是和候照有联络照应的人;同时,也是让司徒境有自请就藩底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