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4页)

但是此刻,军饷失窃固然子虚乌有;裴家庄子查出的沈家失物确然也不多,裴四海更是十分配合朝廷查搜其家中庄子,神情坦荡。贾赦的说辞自也在理。

于是,司徒均道:“贾员外郎,若是裴大人是冤枉的,沈家如此行径,目的何在?”

自然是谋反啊!

不过有些太过出格的话,贾赦不敢说。于是贾赦道:“回殿下,以前祖母跟我说过一个故事。

祖母说,有一个村子,村中有个富户,因家中豪富,被人觊觎。但是富户家有两个护院,武艺高强,分别居住在富户家的左右两侧,贼人不敢近。直到有一日,其中一个护院被污蔑偷了富户家的财物,另一个护院又早已和邻村的恶霸勾结。说一旦富户撵走了那个忠诚的护院,便倒戈抢了富户的财物,和邻村的恶霸瓜而分之。”

贾赦说完,堂上一篇沉默,连屏风后头的景怀帝也绷紧了脸。

什么富户、护院、恶霸,什么祖母说的故事;贾恩侯这几句话的深意,谁还听不明白?不但明白,还觉其有道理。裴四海瞧了贾赦一眼,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欣慰。

当年国公爷提携他,他自然感激不尽。但是自打国公爷去,国公爷的两个儿子不像样子,裴四海也替国公爷遗憾;但眼前的贾赦何等本事,便是国公爷在世,也绝不会觉得这个儿子辱没国公府门楣。

至于沈家家主、卫麟、司马川等人,自然又是喊冤不止。

宋安又拍了惊堂木,让众人肃静,才问贾赦:“沈家财物如何出现在裴家,此案容后细查;但贾大人说,一开始接到赵武的信说有人要劫平安州的军饷,但是堂上争辩半日,贾大人尽皆在说沈家失窃之物何去何从之事。此一案中,似乎并无劫匪出现。贾大人又作何解?”

曾阔站起来道:“这个本官可以作证,运往平安州的军饷确然被劫了。”

三司主审、副审众官员听了此言,齐刷刷的将眼光投向曾阔。

“曾大人不是说运往平安州的军饷并未出库么,怎么又被劫了?”大理寺卿忍不住问。

曾阔道:“被劫的不是军饷,而是军饷车。运往平安州的军饷车出发前,是本官亲自带人将其中库银取出,又放入石头,再上锁封封条。可是三殿下和何大人前往平安州办案,带回的物证中,有好些箱军饷车内,面上铺了一层银子,也就是说,从户部运出的军饷车,被人掉包了。虽然劫匪劫去的只是几车石头,但是护送军饷路上,确然发生过劫银之事。”

曾阔此言一出,堂上哗然。

只有贾赦忍不住一声轻笑。他这些时日忙着和司马川斗智斗勇,又大飙演技演了一场大逃杀的好戏,让北斗成为自己的证人。这忙乱一路,不知平安州一案的细节,如今听得劫匪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觉笑出了声。

不过转念贾赦就想明白了:军饷车在户部封存,押运途中不能拆开封条,但到了驻地,当地驻军是要开箱当面验货的。为了蒙混过关,面上自然要铺一层银两。即便如此,只怕也要设计军饷到驻地那日,恰巧是窃贼一方的内应接管库银,才能蒙混过关。

贾赦能想到此处关窍,宋安自然也能想到,只见宋安听了,在案上奋笔疾书,大约是在记录案子要点,好派巡捕前去查证。

而卫麟心中则是又惊又怒,大错特错啊!卫家和沈家以荣国府的方式失窃,原本是想因为贾赦和裴四海因着贾代善的关系,一下将荣国公旧部的势力连根拔起,谁知竟是自己一方处处被算计。

案子审到此时,前因后果是说得通了,但是事急从权的时候可以快速采取行动,以防迟则生变;但要将案子判下去定案,却需要进一步搜集证据。于是宋安起身,将卷宗和下一步行动计划交给戴权。

戴权接过,递给景怀帝,景怀帝全程听审,倒不必细看卷宗,只看宋安拟定的查案计划即可。

见宋安写着派人前往山海关细查军营内,是否有人在辛亥年壬戌月丙子日丑时三刻从山海关内运了东西出关,当日城门外是谁巡夜,一一押解回京问话。另要走访附近渔民,白驹号沉船那些时日可有什么陌生人突然出现?又另派水师出海打捞沉船。

平安州一案,则先从卫家和沈家失窃的案子查起,先派人查沈家和卫家宅子下头是否有地下室和地道,若是这些皆没有,则贾赦的话被全部推翻。若是确有地道,自然要越发详查。

既是运往平安州的军饷车曾被人偷梁换柱,即便朝廷并无损失,也定要将劫匪抓获,否则终究是隐患。因而,这次运送粮饷走的路上,沿途皆要严查;负责运送粮饷的官兵和户部官吏晁仁也要问话。

景和帝看了,见宋安想得周到,便道了一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