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在遭遇同龄人暴力的青少年群体之中,这样略“娘”的小男生,是有不少。

费辛的视线落在他手臂上血糊糊的伤处,道:“这附近还没诊所,你家远吗?”

男孩道:“地铁就几站。”

费辛道:“你这样还去坐地铁?一上地铁就吓着别人,还当你被丧尸咬了呢。”

男孩不说话了。

帮人到底送佛到西,费辛提议道:“我家就在后面几步远,去帮你先处理下伤口?”

男孩:“不用……不用了。”

费辛说:“跟我来吧,我爸妈都是医生。”

他把山地车转了个头,下来推着走,身后很轻的脚步声,那男孩跟着他来了。

向小区深处走数十米,转个弯,就到了费辛家。

“你随便坐。”进门后,费辛朝楼上叫人,“妈!没在吗?爸!妈?”

没人应声。

男孩站在门边看着。

费辛只得道:“还没下班,我找下药箱放哪儿,你先坐。”

男孩进到家里,大约是怕弄脏了沙发和地毯,也没有去坐,拘谨地站在茶几前的空地上。

费辛拿了药箱过来,说:“那就我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男孩不信任地说:“你会吗?”

“不会,”费辛打开药箱,道,“要么你自己来?”

男孩听出他是开玩笑,又不做声了。

费辛帮他清理了伤口的血污,碘伏消毒,再酒精脱碘,再涂紫药水,动作干净娴熟又利落。

男孩手肘上的伤看起来惨烈,是刚狠摔那一下的擦伤,擦得狠了些,万幸是没蹭上什么脏东西,不用打破伤风。

他倒也是很能忍痛,费辛本来还有点怕他会哭,结果他从头到尾没出过声。

费辛问他:“刚才那个是你同学吧,他为什么欺负你?”

男孩:“……”

费辛道:“你家又不住这儿,来这儿干吗?”

男生:“……他叫我来的。”

费辛:“他叫你就来啊?”

男生的表情越发难堪,脸色红白交加。

费辛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忽然猜到了一种最可能的情况,当即也有些尴尬。

涂好紫药水,处理好了伤口,男孩道:“你也是医生吗?”

费辛说:“我不是,家里有俩还不够?全去当医生,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男孩也笑了一下,像是在附和费辛的话。

费辛说:“我是个高中老师,教化学。”

男孩:“……?”

费辛道:“怎么,我不像吗?”

当然不像,他太年轻了,加上今天这身着装,完全是大学生的样子,哪里像是高中老师?

男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费辛笑起来,说:“不像就对了,现在就还不是。我开学该念大四,这学期是要去高中实习,过几天等高中开了学才去报到,到时候才能算是。”

他从茶几下的隔层拿了放在那里的一本《中学教育心理学》,扬起来给男孩看,道:“喏,这两天还在临阵抱佛脚。也没准到时候教你呢,你哪个学校的?”

男孩:“应该……不会吧。”

全市高中那么多,倒也不会巧到刚好费辛就去他就读的学校实习。

费辛把书丢了回去,收拾刚用过的棉球纱布,道:“那你是哪个学校的?上高几了?”

“我是一中的,开学上高三。”男孩道。

费辛要去的是七中而非一中,说:“这样啊,那我教不着你了。”

男孩说:“老师……你能借我件衣服吗?”

他身上的T恤很脏,刚才挨揍,还蹭到了血迹。

“穿这个回家,会被我妈发现。”他说。

费辛了然道:“你不准备告诉你爸妈,被同学欺负了?像这样……多久了?”

“就这一次,真的。我不想我妈担心,她要是知道会急疯了。”男孩越说声音越小,道,“我是单亲家庭,你不明白我们这种……我们这种生活。”

他刚才进门时就看到了,楼梯旁的照片墙上,都是费辛和父母去各地旅行拍的照片,有彩云之南,有北欧雪原,有长白之巅,还有黄金海岸,也还有几张只是日常随机抓拍的合影。

一家三口有着非常相似的幸福笑脸。

显而易见,费辛有一个很幸福完满的家庭。

“你胳膊上这伤可藏不住,你妈还是会发现的。”费辛道。

“不会,她每天都很多事情要做,不会仔细看我。”男孩道。

费辛:“……”

“好吧。”他起身,去给男孩找了件自己从前的T恤。

“谢谢。我能用洗手间吗?”男孩得到了费辛的允许,才到洗手间去洗了下手和脸,又换了衣服,大概是看到了商标,知道这牌子价格不菲,而且衣服还很新,出来后,他就对费辛说,“我会洗干净,再来还给你的。”

费辛道:“不用了,这件我买回来没穿过,一时大意洗错了缩水变小,我反正不能穿,当是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