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因为受伤的缘故,不论是楚黎行还是琳都反对郗继续上课,直到他的手腕完好为止,郗最后也只能在家休息了。

夜深了。

楚黎行睡不着,翻身起来后喝了点酒想要助眠,却还是觉得睡意难以袭来,反而因为轻微的酒意,让他的大脑皮层有些清晰的兴奋起来。

穿着睡衣在深夜的楚宅行走,楚黎行最后打开了郗的房门。

看着躺在床上半张脸都埋被子中的少年,那因为脑袋里总是闪现少年摔下台阶画面,而始终驱散不去的不安才渐渐的消散,楚黎行在床边坐下,将被子拉下一些,伸手轻轻抚开郗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静静盯着他,眼里微微闪烁着。

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动了动手,头不安的微微摆动,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楚黎行捉住他的手免得他弄到受了伤的手,握在掌心的微凉温度时常让他心情复杂。

大约是天生体质如此,从小到大补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见这孩子什么时候体温炙热过。好在从小到大他也不常生病,不至于到体弱多病的地步。

楚黎行低垂着头,借着夜灯看着他的弟弟。这张脸确实越来越出色,比之当年的家大小姐和他的父亲还要更加的出色。

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是命运赐给他的生命和责任,从警局那时他伸出手,接到这个幼小生命开始,命运的线就已经紧紧的缠绕在他们身上。

对于这个玄妙的说法,楚黎行内心却一直很坚定。

所以哪怕楚家一些旁支并不懂,甚至一开始反对楚黎行给予郗的这种异姓弟弟的身份和权利,到最后也没有能够动摇楚黎行一分一毫。

于他来说,人只分两种,在意的,不在意。而郗就是楚黎行为数不多在意人中,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他不介意外界说他在弟弟面前没有原则,也不介意每一次琳“嘲笑”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因为他知道,要走进这个孩子心里,唯有付出部的真心,才能让这个孩子看见他。

郗是不安的,只是他一直都用平静淡漠掩饰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天性也好,是父母离世导致他如此也好,楚黎行只想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他可以信任,可以安心的人是自己这个哥哥。

他从不吝啬对郗的好,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懂得,因为懂得,所以他会记得清楚,而这就是楚黎行要的。

郗这样的孩子,脸盲是真的,但很难对别人或者一件事非常上心也是真的,因为不上心,所以自然而然的抛到脑后记不住,因为不上心,所以情绪很难产生太大的浮动,因为不上心,让他记住,并不是一项太容易的事情。

他明白白愉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就好像他从认定了这个孩子以后做的那样,不过是想让这双眼睛里真正的有自己的存在而已。

楚黎行将少年抱到自己怀中,轻拍着他的背,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手法很娴熟,既不会把郗弄醒,又能安抚着他渐渐的平静下来。看着郗平静下来,楚黎行的心也变得柔软一片。

有时候,楚黎行都不知道,这是在安抚郗,还是在安抚自己。

这个孩子影响他至深,已经到了他需要掩饰的地步。

楚黎行离开郗房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的,但鉴于郗之前屡次的强调,为了不让他不高兴,楚黎行决定还是先离开好了。

他轻轻的关上门,感觉心里那种剧烈的鼓动也随着这扇门慢慢的停了下来。

只要不和郗有关,他就始终是那个冰冷肃然的楚家大少,不会温和,不讲人情。

楚黎行回到房间,盖上被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郗起的很早,他起来后却发现楚黎行少见的没有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听了管家描述昨晚楚黎行晚睡的事,当然管家是隐瞒了最后大少还晃到了郗房间的事。

郗没有说什么,整个楚家到时候都是楚黎行的,偶尔一次的晚睡赖床也没有什么,虽然这么想,但放到一向像军人那样规律生活的楚黎行身上时,他还是稍微觉得有点怪怪的。

拿着勺子舀着煮的稀烂的粥送到嘴里,郗感觉今天的粥味道有些不同,似乎带了点药材的味道,大约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做的,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粥喝的干净,看的一旁的管家和女佣们满意的笑弯了眼。

管家上前一步正想询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就听到楚黎行低沉的声音:“再吃一点。”

不再开口,管家很有眼色退开,看着楚黎行走到郗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一旁的女佣已经端上新餐,连同郗的“再一碗”。

两兄弟吃饭时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琳在的时候还好,不在的话是真的没什么交谈的声音,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从不显得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