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活着(第2/3页)

“有什么着急的,咱家这不是回来了吗?”何安道。

喜乐迎着他进了门,替他脱了披风,这才小声道:“太子殿下早晨差人来请您去端本宫一叙,催的紧,中午和下午分别又来了一次。让您今儿宫禁前必须过去。”

何安一怔:“这是什么事儿?”

“不清楚啊,问了东宫的人,好赖也不松口。”喜乐道,“我琢磨着十有**跟林茹有关系。”

林茹就是何坚的妾室。

“林茹去大理寺了?”

“今儿一清早就去了。大理寺已是受理了她的诉状,又把人安顿了下来。”喜乐道,“郑献怕是不妙。”

何安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听喜乐说这个,拽着领子的手顿了顿,道:“怕不是,哪里有这么快的。郑秉笔可不止这么沉不住气。”

他换好了身玄色曳撒,带好了官帽,别好了牙牌,边坐上轿子。

喜乐催促着赶紧往宫里赶,终于在东安门关门前将将好进了宫门。又走了阵子入了东华门,换了步辇,一行人去了端本宫。

平日里东宫的事宜一律差由郑献去办,何安面见太子的时候少,这边行走的也不算太多。能拜在太子门下,全赖了郑献和太子的关系。

这会儿太子要见他,还急着要见,有些稀罕了。

进了端本宫,正殿还亮着等,撩开厚帘子,东暖阁那边屋子里正烧了地笼暖和的很。

“掌印,殿下在里面读书,您请稍等。”那殿前太监轻言细语道,“容小的进去通报。”

何安一点头,那太监就轻手轻脚的近了东暖阁。

然而这一去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一直没有了动静。

这情景,熟悉的很。

他还没当上提督的时候,走到哪里但凡是位主子都敢这么晾着他。

太监就该是这个样子,走到哪里都静悄悄的,若主子没发话就在阴影里安安静静的站着,若主子有了令便要立刻动起来。

是再过分的事儿,也得完成了,不然受罚都是家常便饭。

以前在坤宁宫守夜,怕站着睡着了皇后娘娘起夜自己听不见要挨罚,给自己鞋子里塞松果,一眯瞪脚底用力就能痛醒。

后来松果也不管用了,往脚底塞板栗壳子,那玩意儿扎的实在,稍有不慎就脚后跟流血。

何安站在正殿内,垂着眼帘,双手掖在袖子里,微微躬身站着,一动不动。

天色渐渐压实了的暗了下来。

外面的风雪更甚。

大殿的烛火昏暗。

他腰之前受了伤,昨夜今日一个急来回,又跟殿下做了那档子事儿,本就疲惫至极。这会儿在端本宫里站着,只觉得腰又痛的难耐。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有殿内的小太监们上来,灭了大部分的蜡烛。这时候才听见东暖阁里有响动。

那刚刚进去的殿前太监悄无声息的出来行礼道:“掌印,殿下书读完了,招呼您进去。”

何安缓缓直了身子,瞥了那殿前太监一眼:“你叫什么?”

“小的冯宰。”

何安笑道:“好名字。”

殿前太监听了还有几分骄傲,嘴里说着不敢,又故意道:“这字是殿下赏的。”

“那冯爷可真得太子殿下赏识了。”

“您过奖了。掌印里面请。”冯宰道。

何安再不同他搭话,心里已经暗暗记了他一笔,回头就要他好看。

进了东暖阁,温度比外面大殿好不少,何安觉得背上腰上的痛稍微好了那么一些,然而也不敢妄自尊大。

这东宫太子给他个下马威,不就是要打压他的气焰吗?

那就伏低做小让他如意。

何安进了暖阁,脚下步子不曾停留,撩起衣袍在门边叩了一个头,道:“奴婢何安。”

待太子轻轻嗯了一声,他才又站起来躬身走到太子那榻旁,复又跪下给太子行礼:“殿下,奴婢请罪来了。”

东宫拿着那《春秋》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淡淡道:“哦?何厂公何罪之有啊?”

何安垂着头瞧着地上,道:“殿下今儿有谕让奴婢来端本宫,奴婢在京城外忙着巡查皇庄没赶得回来。实在是罪该万死。”

太子一笑,放下了书道:“这算什么罪。何厂公因公务不曾来东宫,难不成孤还要因为你兢兢业业而罚你不成?”

……那是为什么?

何安琢磨了一下,知道东宫这个意思就是让自己开口去问……

他叩首道:“奴婢愚钝,还请主子示下。”

“哎,这可不敢当。”太子虚意推脱了一下,“孤可担当不起’主子‘二字。这天地下除了父皇,怕是也没什么人能做厂公您的主子了。”

“皇上是奴婢的主子爷。您是当今太子,是皇上的嫡子龙裔,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何安说起阿谀奉承的话来也是从不脸红,末了还道,“您若不让奴婢唤您声主子,那奴婢岂非没了主心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