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垂爱

他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时开呆若木鸡,浑身颤抖不已。

此时大雨哗啦啦的下了下来,天上跟开了洞似的倾斜水雾。

噼里啪啦的雨水飞溅上台阶,时开站在屋里,只觉得背后被雨水都打湿了一般的冒着冷汗。

他已经是与之前来时的飞扬跋扈判若两人。

何安知道这番话敲打的已是够了,挥了挥手:“带下去,好好关押。等殿下得空来了问话。”

*

赵驰从徐府里出来,便瞧见西厂的高彬在外面拿着蓑衣油纸伞候着。

“王爷好。”高彬行礼道。

“高掌刑,这么巧?”

高彬知道这位主儿是何安心头肉,客客气气的:“前面弟兄来报说您来了徐府,也没带个伞具,我正在附近巡察就给您送伞具来了。”

“高掌刑贴心。”

“不敢。”

赵驰接过伞来掂量掂量,道:“待雨过天晴后我给你送过去?不知道府上在何处?”

高彬道:“那可不敢劳烦秦王您大驾了。”

“高掌刑客气了,反正我也没事儿,到处逛逛。”

“属下家就在北市后面的胡同里,静候殿下大驾光临。”高彬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道,“厂公带着时开也在属下家中等您呐。”

赵驰心头一动,笑道:“那我逛逛就过去。”

高彬行了个礼带人走了,赵驰便在街上撑伞随便逛了小半个时辰,等这暴雨差不多停了,便转身去了北市胡同。高彬家不算难找,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写着“高”字。

敲了敲门,顷刻就有人开门引了他进去。

才过了影壁就见何安穿着内侍官服站在那边候着,见他来立即过来行礼道:“殿下。”

赵驰上前一把把他搀扶住:“厂公不必多礼。”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再瞧何安的面容,就觉得想念的很。

“我想你了,厂公想不想我?”赵驰瞧周围没人,在他额头上蹭蹭,问道。

何安被他弄得脸红,垂眼道:“想、想的。”

“厂公怎么来的,还能带了时开来?”

“奴婢早买下了后面胡同的一处院子,在地下修了暗道。先把时开带到后面,然后从地下来了高彬家里。”何安答道,“奴婢知道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事先也没跟殿下说,请殿下见谅。”

赵驰还要说什么,何安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殿下若不急,随奴婢进屋再说?”

“好呀,你领我进去。”赵驰抓着何安的手,不让他松开,两人就这么牵着进了里屋。

等赵驰在主座上坐定,何安又去关窗户关门。

“……厂公,这大白天的,怕是不好吧?”赵驰调笑道,“何况是在高彬家里。还是厂公着急了?”

何安关了门窗,又走到赵驰身前,撩袍子跪地叩首道:“请殿下治罪。”

赵驰一愣:“厂公是因为时开的事儿,快起来。”

“不、不是的……”何安神色不安,咬了咬嘴唇道,“做奴才的原本不该有事儿瞒着主上。可这事儿憋了这么多年,奴婢不知道怎么和您说。奴婢求殿下治奴婢罪。”

“厂公起来再说。”赵驰道。

“求殿下……”何安惶恐不安,“求殿下让奴婢说完。”

他那副样子真的可怜兮兮,又彷徨无助。赵驰知道他又是钻了牛角尖,遂不逼他,只道:“厂公请讲,不急。”

何安跪在地上,把裙子抓的死死的,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奴婢……入宫前并不是江家公子江月。”

赵驰一愣:“厂公不是江月。”

“不是。”何安勉强一笑,“奴婢是江家门房的儿子……”

*

二十年前。

没人知道当时这事儿是为了收拾谁起的因,然而结果却远远超乎想像,陈宝案犹如荒原野火,瞬间烧遍了整个朝野。人人自危。

大端朝刑罚本就严苛,陈宝案但凡牵扯进来的,大理寺更是严惩不贷。

皇帝震怒,下面的人当差更严,生怕稍有差池就惹火上升。

菜市口砍头的队伍是轮着日子排的,只要是陈宝案牵扯上的无一幸免,不是斩首就是腰斩示众。

江家不过一个户部郎中,也受到了牵连,抄家那日,锦衣卫登门,江侍郎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就拍了戚志泽和时开过来抄家,也是给他们兄弟发财的门路。

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江思阮夫妇已是上吊自杀了。

两人推门一看,忍不住吐了口吐沫:“来迟了,真是晦气!人都死光了吗?!”

“还没有,他们家女儿被关在隔壁,还活着呢。”有人拽着从旁边房间找到的江盈,小江盈不过十来岁,表情懵懂。

戚志泽猥琐的笑了一声:“这小姑娘生的水灵,未来怕是要勾栏胡同相见了。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