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距离(第2/2页)

何安抬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笔,笔尖朝上,笔头朝下。墨汁沾了一笔头,正滴落在宣纸之上。那不断扩大的墨渍就像是他内心的恐慌一般。

没事的。

殿下说了让自己晚上过去一叙。

他安慰自己。

届时在见面跟殿下再请罪便是。

*

没料得他收拾了衣服,二更过了赶去赵驰府邸的时候,赵驰并不见他,白邱甚至没请他去茶室坐着。

“你、你说什么?”何安问白邱,“殿下他……他不肯见我?”

“嗯。”白邱道,“殿下说如果督公过来,就请您早些回去歇息。”

何安怔了怔,又问:“可殿下说要我过来一叙。”

“殿下今日有事,不便见面。”白邱含蓄的拒绝。

“那、那殿下有什么话要训下吗?”何安带了点企盼的问。

“殿下说今日所谈之言,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请督公自己体会。”

白邱的话像是判了死刑。

何安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再摆不出督公的趾高气昂给白邱看了。

他从怀里抖着手拿出一个锦囊,双手奉给白邱:“这、这锦囊里是殿下送给奴婢的五千两银票,请白先生转交殿下,给殿下说,何安从未曾想要什么银钱。只想跟着殿**边尽忠。”

白邱都有些不忍心了,接了过来,叹息道:“请督公稍等片刻。”

他随后进了院子,何安内心本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又燃了点火星子。

真的是过了片刻,白邱便拿着那个锦囊出来。

“……殿下、殿下不收?”何安灰心丧气的问。

“并不是。”白邱道,“殿下在锦囊内给你留了字,督公回去路上看吧。”

何安一喜:“真的?!多谢白先生,多谢白先生。”

白邱抱拳:“督公慢走。”

*

白邱关了偏门,就看见赵驰拿着酒,靠在院门上。

“何安走了?”赵驰带着醉意问他。

“嗯,刚走。”白邱道,“殿下何必呢……拦着他。瞧他样子也分外可怜。”

赵驰笑了一声:“这多事之秋,本不该见他。我见了他反而给他添麻烦。后来想想,还是等西厂这事儿落定了,再多见面也未尝不可。”

“那殿下何不跟何督公说清楚来?”

赵驰沉默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灌了一碗酒,他仰头看天,半晌叹了口气。

他可以是情场高手。

亦可以沉迷酒色。

可偏偏何督公既不是风月场所里的花娘,又不是个多情随意之人。

管他在朝堂中再是手腕了得,越是接触越觉得他在情感方面白纸一张。

真双双陷了进去。

他能抽身就走。

可何安呢?

等何安寻死觅活的时候,他忍得下心吗?看的下去吗?

“我自己都没想清楚。又怎么和他说得清楚?”赵驰道。

他这样的人……别拖累了何督公才好。

正好借着这段时间冷静冷静,想清楚了,才知道要怎么办,未来要怎么做。

*

回去路上轿子里并没光,何安偏让人点了盏灯送进来。

“督公,一路晃荡,怕是要伤眼睛。”喜平劝他,“不如回去细看。”

“多嘴。”何安斥道。

一路嘎吱嘎吱晃着,他依旧是开了锦囊。

那五千两银票自然是又退了回来。

然后下面是一小片纸。

上面是殿下的字迹。

依旧只有一个字。

——夕。

夕?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