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筹谋(第2/2页)

“若如此,内阁那边诸位辅臣应该或多或少有了结论。”白邱又把写着“内阁”二字的骨牌放在桌上,“内阁首辅、大学士、太子太傅於睿诚为首内阁辅臣杭浩歌,谭翁,本就是坚定的太子党人士。只要皇后或者太子一句话,出票拟,递交司礼监,司礼监批红,此事尘埃落定。”

“嗯,我也这么想。”赵驰道,“多半今日,至多明日,内阁的票拟就能到司礼监了。”

“司礼监掌印王阿乃是万贵妃宫中旧人。您与万贵妃本就有些私下微妙的关系。再加上昨日七殿下宴席上的有意拉拢。”白邱道,“然而就算是王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只能公事公办。所以关键还是在太子……其实也就是皇后的意思。”

骨牌陆陆续续的放在桌面上,左侧乃是太子一党人士,右侧乃是七皇子党朝臣。

两派拉锯,此起彼伏。

只待旧皇殡天,便斗个你死我活,届时血洗殿前石阶,紫禁城有了它新的主人后,戏码又会再度上演。

“对殿下最有利的局面,就是两党制衡的局面。只要皇后不示意,东宫没明确表态,首辅就算不喜,也不会贸然的送了票拟去司礼监。票拟都没送到,何来司礼监批红,自然封藩一事就无从说起。”

“说白了,就是拖。”赵驰道,“能拖就拖。”

*

何安的轿子刚走过北安门,从北华门就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前后左右八个潘子引路,着东厂白襟玄衣带尖帽,其中一人做档头打扮。中间两个宫人随侍护着顶青色轿子。

“督公,是王厂公的轿。”喜乐说。

何安停了轿子下来站立恭候,青色轿子进了,就将将停在他面前。

“何提公公。”轿中人声音平平,尚算柔和悦耳,不似个太监。

何安行礼道:“御马监何安,见过掌印,掌印这是刚从大内回来?”

“嗯,一大清早的陛下就召我去乾清宫,差事没办好,听了训这才出来,准备回东缉事厂。”王阿说话很是温和,任谁也联想不到说话之人就是一手遮天的司礼监掌印、东厂厂公,“何公公这是做甚?”

“回掌印的话,去给皇后娘娘问个安。”何安道。

“何公公自从领了这御马监的差事,就鲜少见你在大内行走。”王阿说,“倒是听到你御马监在外面不少闲事,惹人议论。这人呐,最重要就是不要忘本,你说是不是。有空还是得定时定点的到内廷来走动走动。万一跟主子们生分了,别说你御马监提督,就算是我这个司礼监掌印,当与不当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掌印教训的是。”何安垂首道,“是我之前都疏忽了,后面一定谨记掌印的话,不敢怠慢。”

“昨儿五殿下和仁亲王在照夕院里喝酒,听说你是作陪的?”王阿又道。

“是,昨天正好办差遇上。”

“早听说五殿下在外就不太讲究,惹了不少风流债。一回京城就带着七殿下去了勾栏胡同。又说五殿下回来了就包了青城班里的华老板,陛下闲聊问我,我一问三不知。本来也不是什么事,陛下倒生气了,说我这东缉事厂都是吃干饭的,硬是训了我三刻钟。”

“这是我考虑不周。”何安连忙道,“下次定会劝阻。”

王阿笑了一声,掀开帘子。

他长相阴柔俊美,有些雌雄莫辨的意思。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便已经是这天地下最大的太监,亦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东厂厂公。

“何公公怕是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假,在这里等我是真吧。”王阿道。

何安本也没打算隐瞒,作揖道,“何安有所求。”

“有所求?”王阿冰冰冷,没什么温度的反问,“什么所求,让我猜猜……是求我对待五殿下封藩一事手下留情?”

“什么事都瞒不过您。”何安说,“求掌印看在昔日情分上,帮何安这个忙。”

王阿呵呵一笑:“你真是糊涂。这事儿我管得了?你仔细想想。自五殿下回来后,皇后娘娘召见过他吗?这事儿……关键还是在皇后那里。”

王阿一语惊醒梦中人,何安连忙道:“多谢掌印。”

王阿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放下帘子:“既然如此,走了。”

何安躬身行礼,直到王阿的轿子看不见。

喜乐问道:“公公,咱们入宫吗?”

“不着急。”何安想了想,“先去五殿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