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4页)

想退开时,江明月向他凑过来,因为没力气,所以歪歪扭扭地侧躺在床边,拉住他的一只手,吸着鼻子很委屈地啜泣了一声。

*

越仲山不知道,原来他能回忆起那天所有的细节。

江明月说过的话,所有表情的变化,握在他手里掌心的温度,烫人的皮肤,哼出来的尾音是难受还是喜欢,他以为自己忘了,但竟然全都记得。

他嘴里说着“我不明白”,但两个人又都知道,没什么不明白的。

江明月喝的东西远超过他想象中这些小孩小打小闹的助兴玩意儿,副作用那样严重,可能连始作俑者景语都没有想到。

没什么不明白的,就是那么阴差阳错,他的运气就是那样烂到家。

江明月低着头,到底不确定越仲山在想什么。

空气里静得过分,良久,他抬起头,看见越仲山拧着的眉头。

他事先想过越仲山会说什么,各种可能都想过,唯独没想到他说:“对不起。”

江明月愣了一瞬,看越仲山脸上表情几变,唯一不变的是拧出一个小川字的眉心,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试着向江明月走近一步,见他没有抗拒,才继续向前迈步。

走到两步远的地方,越仲山吞咽了一下,手往前伸,又很快收回来,垂在西装裤缝边,微微偏过脸,似乎胸腔里翻涌了太多的情绪。

他终于又转回来,与江明月对视,语气诚恳、真挚:“之前的所有事,我向你道歉。”

江明月没有礼尚往来地回过头道歉的机会,是因为越仲山很快就接着问,可不可以不离婚。

他好像抽离得特别快,久经商场的思考方式非常直接,考虑问题的效率同样远超江明月。

解释完误会,就轮到面对现实。

眼下他们之间的问题,的确不止三年前那晚,甚至分不清孰轻孰重。

起床以后,江明月随手拿了件oversize的T恤穿,领口和袖口都很宽,两条胳膊抱着腿,显得他哪里都很细。

露出来的皮肤比大多数人都要白,指尖发粉,嘴唇很红,那张漂亮的脸也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靠在沙发一角,根本看不出一分一毫字面意义上的武力值。

他的语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温软的,从不肯给任何人难堪。

昨天晚上,越仲山就把这样的江明月压进床垫,硬着心肠听他哭着说“真的不要”和“求求你好不好”,试图硬来,还喝了酒。

集齐了家暴和婚内强/奸的所有最经典要素。

把合同扔在流着眼泪不敢动的江明月身上,拍他的脸,语言、肢体、人格羞辱,也都齐备。

两个人同时想到这幅场景,江明月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除了身体上的压制以外,其实越仲山说过的威胁他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害怕,只是坚定了要分开的心。

他原本的打算是当面与越仲山把误会解开,毕竟不管有意无意,伤人的是他。

可越仲山的话术明显优秀的多,他们说着关于那条内容为“恶心”的信息,原本是“受害者”的越仲山却开始道歉。

走向完全不受江明月控制。

但他不得不承认,越仲山是对的,他的确准备解释清楚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就算他与越仲山之间有那样的错过,可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对越仲山都没有感谢以外的感情是事实。

对江明月来说,以前的越仲山只是来往很少的同一个阶层圈子里的哥哥,如果不是那样,三年前越仲山发给他的短信,就不会只显示陌生号码。

而且两个人性格不合适,同样是事实,江明月对他的很多做法都接受无能。

这些只不过是揭开的先后顺序之差。

越仲山却先说对不起。

然后问他,可不可以先不要离婚。

他说全是他误会,前所未有的低头,姿态却也真诚可信。

江明月怎么说得出不行。

“可是我不喜欢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实话,江明月十分笨拙地遵循着这个老方法,很少见地说话失去考量,“我觉得……我想,我们现在这种状态真的很不健康,对你也不公平。”

越仲山哑着嗓子道:“离婚对我就公平吗?”

江明月轻声说:“最起码我们有一个整理的机会。”

“现在就可以开始整理。”

越仲山已经到了他身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那张脸严肃惯了,很轻易就能做出使人信服的表情,尤其是在两个人这样的姿势下,对付江明月更是绰绰有余:“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追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