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活在北京,挣钱养梦(第3/4页)

潘石是过来人,自然了解那雪内心的纠结。他再次提到了“北方歌舞团”的事儿,那雪闪烁其词地回避过去了。潘石马上想起了那晚冲进包房的那个小伙子,知道在他和她之间有一个他,还有自己远在美国的妻子和女儿。这显然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但是,潘石内心很挣扎,他经常问自己,难道爱情可以谦让吗?难道为了名存实亡的婚姻,自己就要放弃一生对爱情的追求吗?自己终究谈死还早,谈爱还未老。

潘石抬起头注视着那雪,突然问了一个令那雪觉得意外的问题:“那雪,你觉得……什么是爱情?”那雪看了看潘石,感觉此时潘石的眼神就像一个孩子,她嫣然一笑,没有回答,低头给潘石倒酒沏茶。不过,想着潘石简单的问题,她突然发现,如果以前在学校时,自己肯定会说出一大套,但现在却觉得不知如何回答了。于是,她调皮地反问了潘石一句:“你觉得呢?”

潘石认真地想了想说,爱情应该主要是精神领域的事儿,是生命中最真诚的遇见,是两个人精神上的相互欣赏、相互陪伴。当然,精神必须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了,否则,整天为了柴米油盐而奋斗,也就无暇顾及爱情了。但遗憾的是,人们总是在没有面包时遇到了爱情,在有了面包时却错过了爱情,就像当初自己也曾经为了面包而忽略了爱情。

那雪陷入沉思,她深知,对于草根背景的北漂来说,多少人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在北京也只是“活着”,连个有尊严的“生活”都很难达到,哪有精力和能力再去谈什么爱情,就更别谈什么梦想了。那雪想着想着,顿时感到很压抑,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潘石似乎被谈论的有关爱情的话题所感染,对那雪长期压抑的爱慕和思念在内心涌动着,眼里闪动着青春的激情,鼓足了足够的勇气,凝视着那雪说:“那雪,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尤其在孤儿院的偶遇,你就像一股清泉,始终静静地在我的心里流淌着……我非常欣赏你!所以……”

那雪没想到潘石会突然如此直接的表白,觉得脸在一阵阵的发烫,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儿了,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说:“潘总……请您……别说了!”

但此刻,潘石对那雪的爱慕之情,就像洪水一样决堤了。他已经忘记了喝红酒的讲究,举起酒杯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站起身来在包房里来回走着。突然,他转过身来,语气笃定地说:“那雪,我觉得,爱情应该是把彼此变成更好的人,而不应是相反!”

潘石的话虽然没说透,但那雪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心里也承认,刘铁为她做了保安,并拒绝了熊小乖的好意;她为刘铁拒绝去“北方歌舞团”,这些看似挺伟大,但实际上却是在彼此耽误,相互内耗,只不过是以爱的名义。

潘石说完这番话,继续坚定地说:“那雪,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也很尊重你们的感情!事实上,我也曾多次自责,自己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人,正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伙子,在进行着一场不公平的战争!但是……但是,你知道,感情这东西是很难控制的。我曾多次强迫自己放弃,但是……很遗憾!”

“潘总,请您别说了!我爱我男朋友,所以,对不起!”

包房里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那雪不由得想起了刘铁。虽说刘铁为她做了保安,但她知道,其实刘铁的内心很压抑,心里是有怨气的,而且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发泄出来。尤其在MGM天天见到那么多有钱人,令刘铁时常感到自卑,越是自卑,他就越是表现得不容冒犯,性格也越来越暴躁。那雪必须时时小心谨慎,事事迁就忍让,唯恐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潘石听到那雪的回答,情绪似乎也有点儿失控了,激动地继续问:“那雪,你认为,他为了你做了保安,你为了他拒绝去‘北方歌舞团’,这难道是你们彼此的梦想吗?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心,对自己目前状况还满意吗?”潘石的这句话显然刺痛了那雪,那雪脸上现出了难有的不悦,语气强硬地说:“潘总,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潘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重了。他低下了头,似乎在反思着自己,自言自语地说:“那雪,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一时刻,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思考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谁都回避不了,我也一样!”

那雪看着尴尬的潘石,又想到潘石冒着“非典”的危险来看自己,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儿过了,于是急忙给潘石倒了杯酒,歉意地看了眼潘石。不过,潘石刚才的话仍然在她耳边萦绕着。那雪平生第一次问了自己的心:“自己对目前状况还满意吗?自己还记得最初的梦想吗?”想想天天忙忙碌碌、疲于奔命的自己,平日里很少会想到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甚至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