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美貌小哥儿(三十)(第2/3页)

“一出狸猫换太子,骗了朕整整十五年,倒难为你有如此心性,为了接近朕,竟不惜自毁身体,终日缠绵病榻。”司承砚冲着地上之人懒懒说道:“只是戏唱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

往昔种种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枝末节,原本已经留意到,却因不愿面对真相而选择遗忘的蛛丝马迹,以及所有匪夷所思之处,在这一刻通通明晰起来,简太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忍不住滚下一行热泪,他这些年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小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尸骨无存,自己却对杀人凶手疼爱有加,百依百顺,甚至为了包庇这个畜生,明里暗里地设计陷害大儿子……

何其糊涂!

简太后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问道:“躺在地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简单单一句话,不难听出背后隐藏的滔天恨意。

司承砚深深地看了简太后一眼,道:“燕国七皇子慕容远。”

“好,很好!”简太后狠狠攥起拳头,特意蓄起来的指甲掐进肉里,掌心间慢慢沁出殷红血丝,“哀家看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如让慈宁宫里的小太监好好款待款待。”

司承砚不置可否地笑了,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黑暗不期而至,昏睡前,只听到一道清脆悦耳,饱含担忧之情的声音,软软地唤自己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司承砚轻轻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触目所及,除了明黄色绣龙凤呈祥纹路的纱帐,还有一袭白衣锦袍的少年,对方伏在床侧沉睡正酣,姣好的眉眼间笼罩着淡淡轻愁,嫣红菱唇微启,隐约可以窥见一两粒光洁贝齿。

少年并未束发戴冠,任由三千青丝随意地流泻而下,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吹弹可破。

司承砚满目爱怜,摩挲着白檀温润柔软的脸颊,只觉爱不释手,难以割舍,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对这少年情根深种,爱逾性命了。

白檀忧心司承砚伤势,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会实在熬不住,趴在司承砚身旁便睡了过去,然而到底不能安心,不到半个时辰就惊醒了,慌乱地唤道:“长戈……”

司承砚见他满脸冷汗,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将人拉进怀里,轻柔地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抚,“乖,我在这里呢,别怕。”

“长戈。”白檀呢喃着叫他的名字,纤长白嫩的手指紧紧抓着司承砚的衣袖,小声道:“以后别再受伤了。”

司承砚沉吟片刻,郑重道:“好。”

叛乱虽已平定,但因兹事体大,牵扯众多,处理起来着实要费一番功夫,司承砚刚有所好转就立刻让人将奏章文书都送到床榻旁,又拖着病体,亲自审理了几位主事之人,下狠手惩治了与宇文宣和司承礼来往甚密的一众官员,罢黜削职,抄家流放,不思悔改者一律枭首示众。

这个新年,司承砚与白檀终究要忙碌着度过了。

至于那位好高骛远,桀骜不驯的北夷皇子耶律雄奇,倒完好无损地从刀光剑影中活了下来,司承砚有心荡平西北匪患,扫除蛮夷,便将人交给了刑部,想要从这人嘴里套出北夷军防部署,为以后西征做好准备。

北夷现任单于如今已是风烛残年,自入秋以来,病情加重,恐怕早已是回天乏术,老单于膝下的几位皇子谁都不想大权旁落,此时正忙着窝里斗,巴不得耶律雄奇早点死,自然不会有人出面跟大齐交涉,竟都心照不宣地遗忘了耶律雄奇的存在。

简太后承受不住丧子之痛,病了几天,痊愈后再见到慕容远,彻底换了态度,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日日命太监用酷刑招待他。

除夕夜宴时,慕容远被任西平伤了内脏,性命垂危,后来虽然被简太后带回慈宁宫,又被御医联手抢救了过来,但之后却如置身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相比之下,鹿嘉儿的运气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因惊吓过度,导致精神失常,将以前所有往事一一忘却,比新出生的婴儿还要单纯懵懂。

白檀顾念他虽心术不正,但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坏事,且已经受到上苍惩罚,所以网开一面,劝着司承砚将人给放了,后被一位心地慈善,但因身患隐疾,膝下无子的老先生收养了。

那老先生在繁都西城一家私塾任教,为人古板端正,最是守礼,除了性格有些迂腐无再无任何不妥,夫夫两人不但对鹿嘉儿的教养问题十分上心,生活上也无微不至,视若己出,想来也是鹿嘉儿的造化。

繁都纷纷扰扰地闹了将近两个月,诸般琐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严寒散去,万物复苏,冰河解冻,草长莺飞,转眼便是农历三月三,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了。

这天白檀向司承砚坦白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满心以为对方会怫然不悦,再不济也要闷闷不乐几天,毕竟古人极为重视子嗣传承,有圣人曾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