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7页)

话刚说完,她的胳膊就被他一把抓住,整个人似乎要被他提起来似的,骨头在他手中吱吱作响,像是马上要裂开一样的疼。

胡砂疼得脸色发白,袖中的十八莺顿时开始呼啸,立时便要破布而出。凤仪一把将她抛开,冷冷看着她踉跄几步,扶住门站直身体。

“胡砂,你惹怒我了。”他森然说道,“道歉。”

胡砂按住剧痛无比的胳膊,毫不畏惧地瞪回去:“该道歉的是你!你早在五年前就将我惹怒了!”

话未说完,只听耳旁有炽热的风刮过,紧跟着“砰”的一声巨响,茅屋的门为他硬生生用法术震碎,碎片飞了一地。凤仪在额角上揉了两下,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来:“我昨天说过,迟早会杀了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须得给你一个教训,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胡砂,给我道歉,否则马上碎的就是你的胳膊。”

他的表情是如此可怕,胡砂不由抖了一下,紧跟着却把心一横,大声道:“你把我整个人都震碎,我也不会道歉!”

凤仪阴森森地瞪着她,半晌都不说话,最后反而慢慢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因为不合时宜,那笑容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把胳膊一抱,索性靠坐在芳准的床上,倚在床头,淡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了。今日我本是好心来替你解围的,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便自食其果吧。”

什么意思?她警戒地盯着他。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水琉琴的养护人?”

胡砂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却见半空浮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她在桃源山见过一次,彼时,他一直跟在青灵真君身边没过来。当初与她说话,赶到石山旧殿的是另一个叫明文的道童,已被凤仪杀了。

那他一定就是明武了。

胡砂正要说话,忽觉他扬起手中的拂尘,朝自己当头打来。

她心中不由大骇,本能地护住头脸,谁知那拂尘是柔软之物,在她面前虚晃一招,忽而往下,准准击中她腰腹之间,将她打得倒飞出去,摔在门外,半天也爬不起来。

明武面无表情地用拂尘一钩,将摔在地上的水琉琴钩起。

刚要放进袖中,那琴居然感觉到此番靠近的人不是胡砂,它虽然尚未完全修复,但也已有了四根弦,当下立即射出寒光。明武躲闪不及,一条胳膊霎时变得鲜血淋漓,也不知被刺了多少个窟窿。

他实在拿捏不住,只得轻轻抛出,让琴落在胡砂身上。

看他脸上的表情,大约是在纳闷尚未复原的水琉琴也有杀伤力,惹得凤仪连连发笑。

明武将拂尘一收,回头冷冷看他一眼,森然道:“是你。你杀了明文,我本该立即取你狗命,奈何今日要事在身,暂且容你多活几日。你最好乖乖的,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凤仪没说话,他抱着胳膊靠在床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竟真的不打算起来了。

明武脸色铁青地出门,一直走到胡砂身边。她被方才那一下打得极重,还躺着不能动,肋间剧痛无比,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手指稍稍动一下,都觉得快要窒息似的。

她痛苦地喘息着,倔犟地不肯屈服,瞪圆了眼睛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张口要念诀,唤出袖中的十八莺。

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立即曲起手指在她喉间一点,胡砂顿时发不出半点声音,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行。

明武抬脚在她肩上踢了一下:“道爷在山下守了几个月,好歹等到芳准老贼出门的日子。识相的,快带着水琉琴跟道爷走,将来真君大功告成,或许还能饶你个不死。”

她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似的,虽然喉咙被法术封住了不能说话,但白痴也能看出她眼神的不屑。

她用眼神告诉他:有本事就自己把水琉琴带走。

明武还真没本事独自带走水琉琴,再说,神器尚未修复,他带走了也没用。他脾气比起明文来还要暴躁,怒极之下扬起拂尘又要敲她一下子,突然又想起她还只是个凡人,再来一下子只怕就要一命呜呼,水琉琴失去养护人才是大大的不妙。

无奈何,他扬起的拂尘中途改道,呼地一下砸向前面的杏花林,劲风霎时吹断了无数棵靠得比较近的杏花树。隐约还传来小乖的哀嚎。原来,它早早发现凤仪上山,吓得缩在杏花林里不敢动弹,结果被明武的拂尘给扫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更不敢出来了。

明武弯腰打算把胡砂与水琉琴一起抱走,突然歪头想了想,将手放在唇边念了几声诀,只听“轰”的一声,芳准所住的茅屋顿时烈烈焚烧起来,那火是如此凶猛,前所未见,几乎是一瞬间,小茅屋就被烧得支离破碎,吱吱呀呀地倒塌下来。

胡砂怔怔地看着茅屋被烧成了灰烬,那一叠粉色罗帕,只怕也化成了灰。凤仪……凤仪他也还在里面没出来。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肋间顿时痛得她满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