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没有想好也没有关系。”他温温柔柔的说,将许扶斯打横抱了起来。

已经三年的时间,他比怀中的人还要更高一些,而曾经一直抱着他的人,在今日,与他相反了过来,被他给抱着。

“灯灯可以慢慢想。”他说。

“想着怎么让我消气,想着让我怎么开心,想着怎么让我……”

舌尖轻轻的卷了一下,他笑了下,“不对你做过分的事。”

“陛下。”

叶子辛再也忍不住,抬起了脑袋,出声道:“陛下对夫子的救命之恩我等实在感激不尽,但夫子刚受此惊吓,需要回府中好生休养。”

谢陵低垂下眼眸看着他的这位新科状元。

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东西。

“灯灯似乎将你的学生教得很好。”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怀中的人没什么力气,身体软得像是可以搅动的水。

许扶斯说不出话来。

他的预感终于成真。

谢陵再次看向叶子辛他们,似笑非笑道:“也许要为你们介绍一下。”

他的手,将怀中之人的下颚微抬,面对着叶子辛等人。

那人不再是他们夫子的面容,而是另外一张,柔和的轮廓,清丽的眉眼,一滴泪痣安静的存在于他的左眼下,眼角处,是些许微微的红稍。

褪去温润之感,只有冷淡和孤傲,鲜明的如同最利的剑,最毒的酒,远比原来那张皮相更为撩人,让人想要将这样的美人独自囚禁起来,成为只有自己才能接触的珍宝。

谢陵笑着说:“朕的太师,苏灯。”

苏灯,那位十二岁便闻名天下,入宫不过一月,便成为太子之师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传闻太多,却没什么画像流传出宫外,世人对他的印象,大抵如同神明之于凡人,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而这样的人却在三年之前,长眠于陵墓之中。

浮光掠影间,叶子辛想起了被夫子丢在竹篓里的废画,上面的轮廓和这位少年天子重叠在一起,契合得分毫不差。

他死死咬住了嘴唇。

分明……分明只要过了今日,只要过了今日……

太师苏灯,这四个字炸在李笑他们脑海里,他们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他们的夫子,又看了看谢陵。

所以,他们的夫子……不是他嘴巴上的普通举人,而是,已经死去的那位太师?

谢陵抱着许扶斯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瞧,他的灯灯多聪明啊,一句话都不说,只安分的待在他的怀里,只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气吗?”

宫人将马车的正帘拉了起来,露出里面常人不可窥见的华美一角,谢陵将许扶斯送入其中,然后倾身而上,淡蓝色的绉纱落下,遮盖住了一切的视线。

傅一翻身跃上了马,回首看了一眼那落下正帘的马车,眼神复杂。

“回宫。”

他下了令。

侍卫押送着那些黑衣人跟随在马车的身后。

叶子辛跪在地上,马车经过他面前时,他抬起了头,一阵风吹了过来,撩起了牖窗上的纱帘,他隐约看见了那位少年天子抱着夫子,带着笑说什么。

大片的阳光洒落了下来,他对上少年天子的视线。

马车行驶了过去,他放低了脑袋。

谢陵的脑袋抵在许扶斯的肩膀上,“灯灯,想好了哄我开心的话吗?”

“说不出话来了是吗,也对,被下了药,灯灯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真让我心疼。”他轻轻磨蹭着许扶斯的脸颊,语气有些撒娇的甜,“等回宫后,我就让人给你解了药性好不好?”

他的手指,抚摸着许扶斯的后发,“在这段时间,灯灯还可以好好想想,不过还没想好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天子的马车进入了皇宫,侍卫将黑衣人们押送往大牢,苍穹之上明日当空,谢陵抱着许扶斯下了马车。

总管赵福德看到他怀中的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陛……陛下!”

这不是……苏大人吗??

少年天子丝毫没有理会赵福德,他的手指死死扣住怀中之人的衣物,那双眼睛明亮得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在谢陵进入寝殿之前。

“陛下。”

傅一唤住了谢陵。

谢陵回头看他。

傅一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陛下有多执着于苏大人,仅仅几日的时间,调动了所有的锦衣卫,将苏大人这三年的过往调查得清清楚楚。

包括,苏大人和一名女子,有了婚期的事。

这位向来铁石心肠的侍卫长,于此刻偏过脑袋,神色有些不忍,“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谢陵脚步一顿,却也只是顿了那么一瞬,便抱着许扶斯进了寝殿,将许扶斯放在铺了顺滑的丝绸锦被的床上。

就像是将一件珍宝放进了谁也碰不到,他的领地里,他神色愉悦,“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