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第5/6页)

可是……

那是她的妈妈……

是她的妈妈啊!

泪水如同海盐般蜇痛她的面颊,她哭得全身抽搐,抓起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狠狠地拼命摔在地上!她恨!她恨这一切!将所有蒙上的白布撕扯开,她将台灯,将花瓶,将所有可以摧毁的,狠狠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她哭着,尖叫着!

漆黑的深夜。

窗畔的蔷薇盆栽,细嫩的花苞在夜色中颤巍巍地摇曳,森洛朗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它安抚。夜色越来越深,当那花苞终于缓缓绽放出一点点如雪般透明的纯白色,森洛朗深深叹息。

心疼地,他的手指用力一折。

将花苞扭断!

花枝的断折处沁出黏腻的液体,就像一滴深情的泪珠。

房间地板上满是碎片。

她像疯了一样地痛哭和尖叫,手指上沾满被割出的鲜血。

夜,越来越深,深到最黑,深到极致,恍惚的,那漫长的深夜。

神志已渐渐混沌。

当天色泛出第一缕白光,地板已被清理干净,她面色苍白,蜷缩在墙角,十指的伤痕已被消毒和包扎。薄薄晨曦中,她恍惚看到落地窗外蔷薇藤蔓上刚刚萌发的叶苞,那嫩嫩的,绿绿的,似乎即将无忧无虑地舒展,等待一场新的灿烂盛大的绽放。

静默地转头,她看到始终守在她身边的越璨。

从黑夜到黎明。

从少年时到如今。

时光似乎改变了很多,又似乎丝毫未变,那个曾经狂野不羁的少年,在雨中紧紧抱住她,逼她同他一起私奔的少年,已变成此刻这个高大如山岳,默默陪伴守护她的男人。

第一缕曙光透过落地窗,照耀在两人的身上。

看到在昨晚的崩溃和疯狂之后,她又迅速恢复成那个他熟悉的模样,越璨心底竟是愈发疼痛。她的伤口似乎是可以自愈的,鲜血似乎是可以舔干的,他不认为那是坚强,而是因为她曾经经历了数不尽的伤。

“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选择的。”淡淡金色的晨光里,越璨轻声说,“很多事情,我们只能接受。有些事情,没有原因,而只有结果。”

“嗯。”

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她重新望向窗外的叶苞。昨夜的痛哭如同一场大雨,将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部冲洗—她的怯懦,她的逃避,她的自欺欺人,她的不敢面对。

“越璨,我不爱你。”她静静地说。

“七年前,你是我求生的浮木,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芒,那时候,我爱过你。但是现在,我爱上了越瑄。等一切结束,我会去找他。”

眼底染上深邃的痛苦,越璨张了张口,半晌,哑声说:“我不想听。”

打断她,他沙哑地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想听。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决定。”

这一世,还这么长,这么久。

晨曦中,摇曳着金色的蔷薇叶苞,他想要就这么陪着她,一直守下去,一直等下去,直到那第一夜蔷薇的绽放,那一场华丽盛大的花海绽放。

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

远在地球另一面的异国他乡。

夜色静谧。

一颗颗雨滴落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上。

清冷的空气中浮动着香水般的气息,无数雨滴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长长的水痕,纵横交错,细细密密,像一张晶莹透明的网。

“……是,我会和丽慈一起控制住媒体。”谢浦低声回答,一旦如森洛朗所愿,将叶婴的亲生母亲当年做伪证指控叶婴的内容放出去,对叶婴无疑是异常沉重的打击。

幸好二少早有安排,丽慈的耀世公关可以掌控国内大多数媒体,就算有漏网之鱼,也能够将它们及时扑灭在摇篮里。

即使森洛朗实力强悍,仍旧将事情捅出去,他们也早已准备好各种方案。伪证毕竟就是伪证,叶婴母亲与森洛朗之间隐秘的关系,叶婴被家暴和侵犯的各种医院记录,叶婴母亲历年来的精神病病历,法庭会采信精神病人的证词本身也严重违反了法律。

这一场仗,他们不会输。

谢浦忧虑的不是这些。

而是几天后的大手术,虽然寇斯医生将专程从美国飞来,亲自为二少主刀,届时也会有另外五位来自英国、日本、瑞士的著名主治医生在手术室一起相助配合,但手术的成功率依旧极低。

要同死神做搏斗。

寇斯医生拄着拐杖,刻薄地说,他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医生治病不治命。在他看来,二少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医学上的奇迹。

“二少,叶婴小姐身边有越璨,他完全有能力保护好叶婴小姐。”生死有命,但谢浦怎么能甘心,他恳求二少能够在手术前将身体尽量调整好,不要再耗费太多时间精力在别的事情上。

病床上,越瑄低低地咳嗽。

“越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