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在 “不是每一条铁轨都在终点,可我……(第2/5页)

顿觉心中有无限过往看不见的委屈在心中翻滚,柳氏笑了一声:

“我还有一问,我若是在洛阳立下大功,到了北疆可能否有个高些的职位?”

肩膀松下来,柳氏有些赧然:

“我女儿是白山都护府长史,依照大梁官制已经是正五品上,我年纪不小,科举想来无望,只想多点功劳能不给女儿坠了名声。”

卫瑾瑜看着柳氏,轻轻挑了下眉头:

“柳娘子想立什么功劳?”

……

回了府中,柳氏换了一身衣裳走进院中。

院子里菊花的花期所剩不多,晚开的紫色菊花也花瓣大开,郑裘的祖父俭省持重郑家在洛阳原本并无府邸,这郑家的宅院还是申家败落之后郑裘的阿父想方设法从官署买来的,从前的主人是申荣的亲信。

这院中原本有几株极好的牡丹,柳氏小心侍弄,又分了几株送回了柳家给祖父做寿礼,结果定远公一刀劈下了郑裘头上的花,郑裘就将家中上下的牡丹全毁了。

在定远公面前软弱无力,回了家却能对花树痛下杀手。

这就是她寄予厚望的夫君。

这就是她费尽心血竭力操持的家。

这就是她视之为依仗、荣耀、传世之宝,愿以一生去维护的郑家。

二十七年。

“我记得前年三涂山传信来说老宅失修……后来如何了?”

在柳氏身旁站着的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头上戴着一根扁方金簪,身上穿着绀青色衣裙,衣服乍一看与柳氏身边大些的侍女仿佛,料子却是绸的,风一起便格外显出不同。

“娘子,郎君拨了给三房的四郎君五百贯让他去主持修整之事,想来是修好了。”

柳氏看着菊花,竟笑了:“哪里那么容易修好?只怕不仅没修好,三房的人日日喝酒饮宴还引了老鼠去了老宅,又将老宅的地给刨了大半。”

三涂山距离河南府一百六十余里,山上有一别院,当年郑裘那当吏部尚书的祖父郑劝正是在这里苦读五年,一下山便以才学扬名,选官为上上,一路官运亨通,在吏部尚书任上致仕,又将这院子作晚年清修之地。自那之后郑家上上下下便将此地作郑家的福地,郑裘的阿父虽然为人平平,在这种事可称是至孝,服丧都是去那山上,三年下来里里外外将一原本就精雅的木舍改成了一四进大院随山势绵延。

长安的郑府成了回不去的旧地,郑裘当家之后就将郑氏在长安的宗祠迁到了三涂山,又安排了两家旁支照看。

柳氏却知道所谓宗祠不过是因为郑裘父子看中了山上风景极好,又无人管制罢了,前几年郑裘得势之时曾带三百仆从和亲近世家子弟一起上了三涂山,又请了数百妓子,说要学谢公携妓同游,结果被杜晓一封奏疏告到了圣后面前,圣后下旨令郑裘闭门思过三个月,等郑裘再回朝堂,便无人再认他这个尚书侍郎了。

“不仅没修好,宗祠还塌了。如此,才好。”

听见柳氏的吩咐,那妇人见柳氏看向自己,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大娘子,此事……”

“三五日内让你家男人将此事做好。”

妇人低着头道:“是,娘子。”

转头看着那妇人走远,柳氏叹了口气。

阿棋是她出嫁时阿娘指给自己的管家娘子,那时的阿棋孩子刚过四岁,一家三口随着她从柳家到了郑家。

阿棋之前给她做过内宅管事,可惜生孩子时大出血,勉强保住了命府里的差事也做不得了,柳氏便让阿棋去了自己嫁妆庄子上养病,还将她的郎君也调去做了管事。

这些年来柳氏的手段越来越多,渐渐缺了人手,便将一些事交给了阿棋去做。

如今也是如此,她要从郑家脱身少不了里面外面有人帮她。

等阿棋回来,她仍是直愣愣地看着那些菊花。

“大娘子,风有些凉了……”

“阿棋,你还记得我从前在家最喜欢透索,自嫁进来我便再没玩过了。”

阿棋在一旁软声道:“大娘子透索玩得极好,老太爷最喜欢看大娘子跳透索,曾说过大娘子书读得好也该让自己更开怀些。”

柳氏低下头,勉强笑了一下。

她祖父……她已经很久没想起来了。

精于算学满腹诗书又能让自己开怀的柳家大娘子,无悔无愧总是知道自己前路的柳家大娘子,祖父的期盼啊,终究被她忘了。

“给我找一条长索来。”

绳索一次次抽在脚踝上,柳氏也不让人停下,从斜阳将落跳到灯火四起,她终究不是当年那个能索上轻盈如蝶的少女了。

一身的汗水将衣裙沁透,柳氏停了下来。

“祖父,我又要让您生气了。”

她说道,仿佛是当年那个在名震长安与崔瑶共称双姝的妙龄少女。

同光十二年十月初七,下了几日的雨郑家位于三涂山上的宗祠倒塌,郑裘匆忙请假回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