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探路(昨天太困了,修文) “起来!我……

十一月的北疆百姓忙着劈柴烧炭、囤积最后草料,今年的粟、麦、棉都算得上是丰收,北疆大部分地方现在都是两年三熟,冬小麦在五月收了之后再种棉花,十月收了棉花,让地修整一冬,转过来再种一茬豆、粟之类能在播种冬小麦之前收了的。

今年的北疆还有件大事,粟米的总产量创下新高,小麦的总产量又超过了粟米,从总数看,麦粟已经勉强可以自给。

对于北疆这长城脚下、中原人眼里的苦寒之地来说,这是极难得的一件事。

当然,这件事对于北疆的某个百姓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大得不得了的数的变化,真正让他们高兴的是能亲手拿自己收获的棉给自己做件棉衣。北疆还有新政,家里没产棉又或者不能织布的,可以以极低的价格从北疆管库取一匹棉布或者一件棉衣,刚来北疆谋生拿不出产出的,只要能帮忙囤了足够的柴碳,也能换了棉衣回来。

仓里有粮,身上有衣,头顶有瓦,住在七星海边上人称陈妪的老太太还有闲心晒了些咸鱼出来。

这些鱼都是她无事时与老伴儿划着木船去钓来的,一条一条用自家晒出来的粗海盐抹了,再挂在屋檐下晒干,偶尔有路过的行人,还掏钱与他们来换了咸鱼回去。

“怎得连些虾酱都成了稀罕物了?”陈妪有些不解,从前这都是没有粮的时候强往嘴里塞的,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人买呢?

她老伴儿早年被蛮人打断了骨头,当时没法治,最后肩膀骨头就是歪的,他就歪着肩膀说:“许是因为大家手里都有粮了,就想吃些不一样的,你看看,你不也学人吃起了猪肉?”

“肉多好吃啊?虾酱咸鱼算什么?”

这事说了两句就该过去了,咸鱼虾酱既然能换了钱,虽然外面天冷,撒个网抓虾还是够的,说不定赶着年前再攒些出来换钱。

可这第二日的三更天,陈妪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老伴儿被惊醒了,打了个哈欠:“这新炕是不是太热了?”

“你说,既然旁人都喜欢这咸鱼虾酱,元帅现在不是在咱平州么?她会不会喜欢?”一把年纪了,陈妪还能把个新炕头敲得震天响。

“啊?”

窗外冷风吹得海浪滚滚,屋内的老太太已经披着新制的棉衣团团转了起来。

嘴里念叨着:“快要过年了,送些节礼总是没错的吧?咱们把咸鱼虾酱挑了好的给元帅送过去,正好还能见见元帅!你说,从咱们迁回平州,咱们多久没见元帅了?”

老汉吃力地做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老伴儿成了堂屋黑暗中“呼呼”转起来的影:“行行行,你说了算,且躺下好不好?万一着凉了,你就不是给元帅送礼了!”

陈妪说做就做,第二日就收拾了最好的咸鱼和虾酱要用小车推了去卢龙城,北风起了,一日更比一日刺骨,谁又敢让这么两位老人顶着北风赶路?

还没到碣石山就被人拦下了。

正巧有两个穿着青衣的定远军路过,见了两位老人还倔强着不肯走,笑着说:“两位老人家真的不必去卢龙,西边战事一起,元帅就往西去了。”

陈妪还未说话,她老伴儿先开口了:“这般冷的天,元帅还要赶路啊?怎得不在平州过了年?”

两个军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的笑,战事一起,谁还能顾得上眼下是什么天气?

“唉。”陈妪叹了口气,“我还想与国公显摆一下我的衣服呢。”

说话时,她将自己外面这风的麻衣解了,露出了里面的棉衣,深蓝色的棉衣一看就是新制的,简单的斜襟样子,只是襟口上有一串的红花,喜气洋洋。

陈妪的老伴儿叹了口气,耷拉着眉眼:“我身上也有,只是在屁股的裤子上,不好解了给你们看。”

没口福吃到咸鱼和虾酱的卫蔷坐着她的木车赶在回麟州的路上。

天确实冷,要不是军情紧急,卫蔷真的更想坐驴车或者骡车,每每看见她心疼马匹的眼神,越霓裳都会说:

“你再看下去是不是要自己下去跑,再把马塞车里?”

李若灵宝小心缩在一边,抱着小铜炉看着元帅倚在马车里的靠背上笑着说:“要是早几年,嘿嘿……”

听这意思还真想自己下去换了马上来呢?

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

玩笑只是调剂,她们要说的还是正事。

卫蔷将一张小地图放在自己的膝头,越霓裳凑了过来。

“薛将军派了一万七千人去绥州,叛军却不肯回撤,易守难攻之地,大将军也许根本就没有强攻的打算。”

“这是自然的。”

卫蔷看向羌人所在之地:“西北四州一旦防卫空虚,羌人必要生事。”

她又拿出了薛重与薛惊河写给自己的信。

“朝廷让他平叛,并非是看不见西北四州的处境,而是……与危急大梁江山的叛军相比,远在西北的羌人看似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