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复来归(第2/4页)

李氏骂二殿下不懂规矩,伸手去拉他,他赖在沈玦怀里不肯动,李氏只好作罢,对沈玦说道:“厂臣您瞧这孩子,虽生来像我,是个脑子不开窍的,可也还知道谁真心待他好。他待厂臣如此亲厚,厂臣如他就如同亚父一般。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这深宫里,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厂臣您了,还望厂臣多多费心。”

昏暗的灯影映着沈玦低垂的眉眼,李氏看见一丝浅笑浮上他的嘴角,只是那笑太浅,是个凉薄的弧度。沈玦小心翼翼笼着二殿下,温软的小手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团棉花,“殿下龙章凤姿,前途自然无可限量,臣只是个卑微的奴婢,何敢自居殿下亚父,娘娘此话可莫要再提了。”

李氏喏喏说了声是,沈玦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披风披在身上,合上鎏金压扣,向李氏虚虚做了个揖,踅身迈进漫天风雪。李氏遥遥望着他步出宫门,低低叹了口气。

“娘娘,您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朱夏嘟着嘴问道,“咱们二殿下还配不上他吗?真是的。”

“男人心,海底针啊!”李氏幽幽道,“特别是长得漂亮的男人。”

朱夏咂舌道:“确实呢,沈厂臣这姿色真是没话说。”

“死丫头,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李氏斜眼看她。

朱夏两颊飞红,忙道:“娘娘您胡说什么呢!您不要脸,奴婢还要!”

李氏嘻嘻哈哈地挠她胳肢窝,“把你配给他,咱们结成亲家,就不怕他不帮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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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茫茫,沈玦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如今片刻都不得停,像一个团团转的陀螺,应付完李氏要应付魏德,应付完魏德还要应付皇帝。底下还有一起子各怀鬼胎的大小官僚排着队要和他说话,还不能统统拒绝。

沈玦枯着眉头撩开帘子,看外头的鹅毛飞雪。雪厚厚实实地铺了一地,远远近近的山都白了头。沈玦靠着车围子,想起以前还在谢府的时候,他和夏侯潋被罚跪,夏侯潋背着他回秋梧院,那天也是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

应大理寺卿的邀请去他家吃便饭,饭桌上脑满肠肥的男人唾沫横飞,说了半天家国大义,天下大同,又吹嘘沈玦是肱骨之臣,国之栋梁。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沈玦木着脸,左耳进右耳出。

饭局终于结束,沈玦拒绝了他晚饭和下次见面的邀约,招呼一旁侍立的沈问行往外走。大理寺卿虾着腰跟在后头,抢过沈问行手里的伞为沈玦撑着,沈玦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几步,一半的肩膀露在外头,落了半身的雪。

走到天井底下,沈玦正要客套几句让他不必再送。一个蓬头散发的姑娘忽然撞开通往偏院的角门进来,直扑大门。众人都唬了一跳,几个仆役站在门口正要拦她,那姑娘瞥见天井下面的沈玦,刹住脚,转而扑到沈玦脚边。

“公公救我!公公救我!”

“这是什么人,快拉下去!没的搅了厂公的雅兴!”大理寺卿见此变故面沉如水,朝左右喝道。

几个仆役就要上来抓人,姑娘连忙抱紧沈玦的脚,哭道:“小女朱明月,是五军营校尉司徒谨的未婚妻!晌午被大理寺卿的大公子掳掠至此!小女的未婚夫婿就在京郊大营,求厂公救命,求厂公救命!”

沈问行吓得六神无主。沈玦素有洁癖,从来不让旁人近身。他们这些随侍的小太监一天都要洗三遍澡,就是出了点儿汗都不敢往沈玦旁边凑。这姑娘一上来就抱了沈玦的脚,沈玦不劈了她才怪。

大公子从后头赶了过来,见明月抱着沈玦,顿时三魂失了七魄,忙道:“厂公莫听此女胡言乱语,她是我家下人的女儿,一个疯婆子,今日没有看管住,平白惊扰了厂公,我这就把她带下去。还不来人,把这个疯婆子拖走!”

明月慌了,摇头道:“他胡说!他胡说!他欺负我爹病故,未婚夫婿又住在兵营,掳我进府!厂公,您是大好人,求您救我!求您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好不容易从柴房跑出来,府邸守卫重重,眼看离大门只有咫尺,只要沈玦肯帮她一把,她就可以逃出生天。

满怀希望地仰起头,却只见那个阴沉的男人目光寒凉,冷冷地开口:“你弄脏了咱家的靴子。”

仿佛兜头浇了一盆愣水,一直从头冷到脚,明月愣愣地松开手。沈玦深深蹙着眉头,提步登上门口的马车,大公子喜形于色,冲仆役使了眼色,两个仆役抓住明月的脚,把她往后院拖。

明月大哭着挣扎,双手抓着地面,指甲尽断,却只在雪地里抓出十行蜿蜒如蛇的黑红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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