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3/4页)

你突然觉得眼前之景有些道不明的恐怖,仿佛一切赃污腐烂都被芬芳扑鼻的鲜花掩盖,烂在里头,表面却依旧光鲜亮丽。于是你匆匆撇开视线,不再与对方对视。

红发男人似乎并没注意到你内心的想法,或说即便意识到了也并不在意,像是一名正激情演说着的政客,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试图说服你留下并担任今晚表演的助手。

他说今晚的表演者只有y先生和小鱼儿,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担任y先生的助手,只需要依照他的指示给他递东西就行。他告诉你以往所有表演助手都是从来参加交流会的人群中挑选的,但看在你与小鱼儿有点关系的情况下,破例让你担任助手一职。

你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助手的工作,反倒担心余老师的情况,于是再次追问表演内容是什么。

可红发男人却只是暧昧地告诉你这是一场“角色扮演游戏”,具体内容得看y先生的指示。

你沉默了几秒,又问能否在表演之前见余老师一面。可红发男人却耐着性子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表演之人在表演前都得做好准备,演出前是万万不可与他人见面的。

*

你最终还是决定担任表演助手,并穿上了那让你无比羞耻难堪的紧身连体服和渔网袜。

你当然不愿成为助手,更不愿穿着这一身奇装异服暴露在众人眼中。可这是你能见到余老师的唯一方法——你别无选择。

在小青终于将你脸上的妆画完,你也套上对方为你准备好了的高跟鞋准备上台时,那个小名叫做“小红”的红发男人叫住了你。

“刚刚忘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可千万记住了。”

“这个演出流程非常严密,你是作为‘被邀请者’站在台上的,因此一切表演都与你无关。可当你作出了任何扰乱表演的举动,或说了任何不该说的话,你便会从‘被邀请者’沦落为‘道具’,台下的所有人将从‘观众’变为‘参与者’,身为‘表演者’的余老师也会成为连‘道具’都不如的‘垃圾’。”

他说到这里,脸上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时候,场面就不再受我们控制了,你懂吗?”

*

你站在下陷的舞台里,头顶是明亮的聚光灯,身体却像是被浸入冷水似的遍体生寒。

周围的沙发椅上坐着的依旧是那些举止有礼,姿态端庄的先生女士,可原先空无一人的圆形舞台里却不再冷清。

——带着面具的y先生,穿着助手服的你,以及披着纱衣的余老师。

你与y先生是先到的,余老师而后才姗姗来迟。当时,他身上只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薄纱,看见你站在舞台的边缘也没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反而在踏入圆形舞台的那一刹那便挑开了腰上系着的结,将纱衣干脆地一脱,赤着身子往舞台中央的走去。

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让你目眦尽裂的同时又深感迷茫。

不能破坏表演,你试图麻木自己,刻意让自己的双眼直视前方,手里颤抖着将一件件面目狰狞的物件递给离自己不到半米,情绪高涨着的y先生。

台下贵妇们的高级礼服被扯坏,高跟鞋丢得满地狼藉,男人们与女人们放声大笑,互相喂着酒,白花花的皮肤在晦暗的灯光下刺痛了你的双眼。

耳边是凌厉的挥鞭声,于是呜咽声和笑声融化在了一个杯子里,彼此交杂,变得愈发浑浊。

有一瞬间,你觉得自己仿佛被泡入了一罐装着盐水的咸菜,全身软绵绵的,大脑愈发不清楚。

我在做什么?

你问自己,极度的痛苦后是茫然失措。

我为何要来俱乐部?为何要当助手?为何不阻止眼前的一切?

可没过多久,你浆糊状的脑海中便有了合适的理由。

——因为你不能破坏表演啊,这么做除了让事态更加糟糕以外,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于是你将自己眼前的景象打上了马赛克,耳朵里塞满了棉花。

你催眠着自己,心想那跪在地上的人不一会儿又会重新站起来,他嘴里堵着的东西也会被拔出。你会在表演后带余老师去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试图用些俏皮话缓和他的心情。若是余老师还对你没有乖乖带着耳钉的事情生气,哪怕耳洞发炎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耳钉戴上。

我会补偿的,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你眨着眼睛,眼泪如同淅淅沥沥的雨沾湿了你整张脸。

可无论你再怎么催眠自己,泪水再怎么令你视线中的一切模糊不清,你都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畜生,你面无表情地想道。

无论是眼前的y先生,台下放浪形骸的男女,还是除了流泪和麻痹自我外依旧助纣为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