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ROUND4-13

钟遥渐渐软在了他的臂膀里,眼神迷蒙地望着他,仿佛依然是当年那个不知人事的天真男孩。

分针又多走了几格,孟明奕将视线从钟遥脸上移开,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人,捞起散落在一旁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顺便丢下一句,“晚上司机会过来接你,早点准备好,别一副蠢出生天的模样,丢了我的面子。”

钟遥重心不稳,几欲摔倒,还好手脚灵活,潜意识扶住了一旁的柜子,堪堪站稳了脚后跟。

他沉默地目送孟明奕走出房门,计算着从二楼衣帽间下楼再走到大门的时间,误差不过一两秒,楼下准时传来了紧闭房门的咚声。

钟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脱离了情|欲的掌控,镜中映照出清明的一双眼。他慢慢站直身体,把散开了两颗扣子的上衣重新扣好。

藏在衣柜最下方缝隙里的电话卡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是一个月前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前陆岸送给他小小的礼物。也亏得孟明奕极少亲自搭配衣物,正儿八经进衣帽间的次数还不比玩花样的时候多,就这么心惊胆战的藏了一个月。

手机在身后的柜子上,钟遥伸手去够,刚一拿到手里,微信突然来了一条消息。他第一反应是陆岸给他的回复,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抛掉。他和陆岸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皆是通过那张隐秘的电话卡,而非他手中正在用的这一部手机。

钟遥随手拨开一堆夏天的衣物,疲惫地坐进衣橱里。解锁屏幕后他顿了顿,盯着最上方的“裴少”二字,陷入了满心的颓唐。

上周周末他是和裴泽同乘一辆车去的风眼酒吧。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钟遥一眼望见了孟明奕蜷起来的大拇指,正依照固有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刮着食指的第二个指节。

那是他心情变差的前奏。

果不其然,在孟明奕示意下一场毫无意义的抽牌结束后,孟明奕压抑的怒火在隔板升起的一瞬间就要倾泻而出。

司机在前排兢兢业业地开车,挡板后坐着孟明奕与钟遥。钟遥的脖颈被一双大掌死死地掐住,半具身体伏在孟明奕膝上,在窒息的风险中机械地动着唇舌,稍有不注意,叫牙齿磕到了一秒,火辣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了过来。

车窗外飞速经过联排别墅,在浅水湾小区的六号停了下来。

孟明奕嘭地一声合上大门,只打开了前厅沙发顶上的一座吊灯。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浅橙的灯光盛在透明繁复的灯盏里,直直映射到地毯上。由于短时间的窒息,钟遥白皙的脸颊浮上一层可怜又可笑的红。

狠厉的一巴掌扇过来,齿关一滞,口腔充斥着浓重的血气。

他瘫软在地毯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别墅里迅速消散。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人是有执念的,这件事恐怕没有人会比钟遥知道得更清楚。不仅知道,他更是深有体会。

孟明奕在那人身上吃的瘪,不会就此勾销,每一次都是等价代换,转移到他的身上。

再好比今天,他一直得不到的人去给陆岸做了男主角,而陆岸又是他费尽心思想要亲近的人,双重打击加持下,孟明奕不发疯才是怪事。

钟遥其实早在中午机场偶遇就预料到了晚上这一出,最初那会儿他会觉得茫然,在痛苦中小声哭泣着不公,而一次次的不公只会让他学会认命。

孟明奕就是这样的人,在电视上看到那人时会一把夺走钟遥手中的遥控器,酒宴中偶遇,他人模人样地端着酒杯四处交际,回来后颈子上多了几道掐痕的是钟遥。

钟遥定了定神,静静等待着新一次无妄之灾的降临。

孟明奕施加给他的刑罚从来都不止是痛,痛在其中的成分占比并不高,比起施虐,将一个人完完全全掌控在手中,观赏惊惧窒息的神情,才是最能致使他兴奋的佐料。

——他会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性|癖吗?

他不敢的。钟遥常常恶毒地想,立牌坊这种事,孟明奕干的比谁都纯熟。

在喉管又一次紧绷难挨之际,钟遥恍惚在耳边听见孟明奕咬牙切齿的声音。

“遥遥,在裴泽身边呆的是不是很开心?”

噢,原来这一次不止是双重刺激,还有他身为主人对所有物宣告主权的第三重。

潜意识里钟遥是想说开心的,但这么多年他早就铸就了口不对心的本领,艰难地摇着头,生理泪水从通红的眼角往外溢,“没有,没有。”

孟明奕压着嗓子冷笑一声,娴熟地往他胸前卡上金属制成的道具,“你学会对我撒谎了?好,没有,那你告诉我,第二次你掷出的五点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想帮他赢?”

近到摆在台面上的桌球、高尔夫之流,远到各类扑克、搓麻,包括掷骰子、出千。减免学杂第二名升的高中,钟遥的智力体现在方方面面,也是孟明奕始终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