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ROUND4-7

这回在座诸人似乎是真的诧异了,除了方栖宁之外的几人眼神都聚拢在谢乔身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偏偏谢乔还认真地和他们掰扯了起来:“真的,不信可以问宝贝啊,他要是能拆穿我肯定早就说了啊。”

方栖宁眼神有些涣散,他点了点头,肯定了谢乔的说法。

不说无话不谈,他和谢乔的确在无数个夜晚里分享过许多属于彼此的秘密。

除去谢乔,剩下的四个人中,一个压根不会接触到这样的事情,另外三个十几岁前身边都是有专人跟着的,天罗地网织起来,一丝可趁之机也无。

谢乔的目光在桌上相继屈起的手指上轻轻扫过,很是无辜地表明,“我说过了,继续吧。”

让谢乔来开这个头就是个错误,他将氛围奠定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上,明明可以说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却生生地转成了生活怪谈。

连带着萧栩也冒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虽然这个“惊人”,惊到的究竟是谁,还并不太分明。

“我……我还没辞职的时候,采访过一位很优雅的影后。”

裴泽微眯的双眼溢出灼灼目光,他没有去质疑真假,而是平淡地笑了笑,“这个用词也太精准了,一下就把我们都卡出线外了。如果说见过、合作过,那我和陆老师恐怕都不用去掉一根手指,但是你说‘采访’,那可就没办法了。”

萧栩蠕动着嘴唇:“我……”

谁也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四个人先后放下了酒杯,还是要归功于裴泽在此刻打断了他请若柳絮的说话声。

“啧啧啧,”裴泽含着舌尖发出调侃的声音,“轮到我了?那我说了,要找一件你们都没做过而我做过的……该说一件什么事呢。”

他大可以随便说一件事,譬如和某企业的老板谈过生意,又或者是去过哪一座偏僻的城市。但这些都太过无趣,要玩就玩大一点儿。

裴泽咬字清晰地说:“我杀了我的母亲。”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谢乔,他快速地接过话头,一张漂亮的脸笑开了,“裴少尽会开玩笑,谁不知道裴董夫妇在国外静养了好几年,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

他转过脸摸了摸萧栩由于惊讶而颤动的手,借着和萧栩说话的份儿说给所有人听,“看给你吓着了吧,我跟你说,你别听他们这些人胡说八道,为了赢局游戏,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口。”

陆岸扫过去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他顺着谢乔淡淡地补了一句,“是啊,赢了游戏事小,事后裴少可得想好了怎么给裴夫人赔罪。”

他平静的目光似乎在说,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还在这儿说这种胡话,真给母亲听见了,都要替裴泽害臊。

“哎,可以了可以了,”裴泽突然一扫旧容,笑出了声,“开个玩笑而已嘛,还不是你们一个两个都往大里说,得了,既然这么快就被你们拆穿了,那这局就不玩下去了,算我输。”

谢乔调剂气氛道:“你们看你们看,这又怪到我头上来了哈。我是真的被绑架过,裴少你就算编也要编个没法考证的呀。”

裴泽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游戏原本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存在,当它影响到酒桌的氛围时,则自然而然地被其他活动取缔。

桌上几人不约而同地结束了游戏,由谢乔重启话题,迅速地翻过这一页。

在方栖宁体内流淌的血液冰凉刺骨,冻得他张不开口,乃至脸上因酒水而染上的薄红叶逐渐消退,蜕化成煞白的一张脸。

每一根骨头都不合时宜地刺挠着皮肉,他紧紧攥住藏在桌下的手掌,身体隔着一层毛衫的脊背贴着软皮沙发,恰恰相反的是整颗心置于悬空的地位,飘飘忽忽,难以坠地。

无论怎么说,他的确是喝醉了。在多重刺激下,方栖宁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着酒。陆岸抬手试图拦住他,方栖宁歪着脑袋,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他。明明是酒水辛辣产生的生理泪水,甚至汇不成泪珠,陆岸却看出了摇摇欲坠的意思。

在方栖宁脸上和手上来来回回逡巡数十遍,陆岸终于放下了那只阻碍他端起酒杯的手。

时间拉扯到最后,方栖宁已经昏昏沉沉地靠在陆岸肩上,再也听不进他们说的任何一个字。

驻唱拔了吉他线,把琴背在身后走出了门外,只留给身后追着的男孩女孩一个后脑勺。风眼里的人走了一半,又进来一批习惯在夜间出没的熟客。

座上只剩下三个人。

萧栩就住楼上,走几步就到了住处,裴泽偏说要去盥洗间,顺路和他走一截儿,两人率先离开了卡座。

谢乔和陆岸对视一眼,左右手交握撑在桌上,然后笑着说道:“这儿我熟,陆老师不方便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看一晚上人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