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同谋

眼前一片黑暗,不能视物,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动作,却本能感知到了未知的危险。

梅望舒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层层衣袖下的瓷白肌肤浮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急忙转头躲避,防止喉结关键处被碰触。

“臣……”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干涩,清了清喉咙,维持着声音平稳,

“臣怎么会怕,陛下误会了……啊!”

原本啃咬着夹衣领口的尖尖的犬齿,突然松了衣料,转过来,在衣领遮蔽的大片光滑白皙的肩胛肌肤处,狠狠地一口咬下。

那一口咬得不轻,梅望舒的眼角瞬间泛了红,被握住的手腕挣扎了几下,不自觉地攥住了牢牢钳制的那只大手的指尖。

对方似乎察觉了,犬齿的力度逐渐地放松下来,有力的手臂重新围拢,把人圈在怀里,手探过来,把五根纤长的手指全部包拢在宽大的手掌里。

“疼?”洛信原用鼻音含含糊糊地问。

“疼。”梅望舒勉强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陛下,别咬了。咬破皮了。”

洛信原笑了声,松开犬齿,舌尖绕着那处深深的牙印四周,湿漉漉地舔了一圈。

“没破皮,没流血。”他低低地笑,“平日里看你是个能忍病的,怎么会怕疼?”

梅望舒意外地蹙起了眉。

“陛下清醒了么。”她敏锐地反问,“能认出臣是谁了?”

“还有谁。”洛信原又笑了声,低下头,靠在那肩胛的柔软肌肤处,隔着衣料,充满依恋地蹭了蹭,“朕的雪卿。你从老家回来了。”

“是臣。臣回来探望陛下。”

“我很高兴。高兴得要疯了。”黑暗里的君王愉悦地道,“雪卿心里还是挂念着我的。”

梅望舒听他说话颇有条理,似乎恢复了理智,但言语过于直白,又不像是平时说话的样子。

刚才在黑暗中吃了惊吓,背后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她不适地挣动几下。

“可以放开臣了。知道陛下刚才是病情发作,难以控制。但……陛下已经大了。刚才的举动,过于亲狎,非君臣之道。”

洛信原闷闷地笑了几声,不等她说第二次,主动松开了手。

“刚才失态了。莫要恼了朕。”

梅望舒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抬手整理衣襟。

指尖把立领往上拉了拉,遮掩了那处被狠咬的痕迹,布料触感却是湿漉漉的。

她微微一怔,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是刚才君王发病时,用牙叼着领口,留下的唾液痕迹。

白玉般的脸颊,泛起一层绯红。

她勉强维持着仪态,往上狠拉了一下领口,迅速松手,“陛下恩准的话,容臣告退。臣明日再来探望陛下。”

“去吧。”

梅望舒如释重负,下了天子卧榻,穿靴起身,行告退礼离去。

黑暗的殿室里恢复了寂静。

洛信原坐在床头,许久没有动一下。

神色餍足,反复回味。

被他抱在怀里时的那声惊呼,声音里压抑不住的羞赧。细微挣动时脖颈间渗出的薄汗,身上掩饰不住的淡淡白檀香。

他抬手按住额头,低低地笑起来。

殿室里当然得用黑布遮盖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雪卿向来知觉敏锐。

若不用黑布牢牢地遮挡住窗外光线,方才借着‘病’在床榻间纠缠时,自己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便会落入对方眼中了。

洛信原餍足地笑了一阵,停下来,若有所思。

“……人既然来了,病势也该好转了。”他自言自语道。

——

梅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出去的。

走进寝殿的时候,心情沉重;走出去的时候,神色恍惚。

小桂圆引她去紫宸殿东边一间空置的偏殿。

“苏爷爷的原话,这段时间,梅学士还是住在内皇城比较好。虽然不合规矩,好在宫中没有后妃。半夜若是有事,随时可以过去圣驾面前,省去半夜叫开宫门的麻烦。”

梅望舒点点头,“这样安排妥当。苏公公有心了。”

当夜,洗漱完毕后,偏殿里的轮值宫女整理好床铺,退了出去。她在偏殿备着的紫檀木架子床里睡下。

宫廷制式的架子床,和皇帝寝殿的床具形状几乎完全一样,只是规制小了一圈。

外间的烛火还留了一根,明灭的烛火下,她睁眼望着头顶的轻绡帐幔。

今日入紫宸殿的遭遇,至今记忆鲜明。

仿佛一只大狗……在身上蹭来拱去。

从前圣上十三四岁,狂暴症发作最频繁时,也不见得这般严重。

邢以宁不在,就只能她琢磨着想办法救治了。

心里有事,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微亮时,她便早早起了身,托人寻了苏怀忠来说话。

“此次匆忙入京,是因为在家乡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她不想把林思时私自出京的事供出来,含糊几句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