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宿这厢拍了一天,上午穿的旗袍,下午穿的一身女士西装,束腰马甲小领花,棕色的小外套搭着修身的西装裤,臀腿的曲线有力修长,看得祁盛脑袋里嗡嗡响。

晚上最后一场拍室内枪战戏,白宿演得女特务为了给祁盛挡枪,冲过去就把祁盛扑倒,两人压着滚了三两圈,最后死在祁盛怀里。

对于白宿来说,倒没什么压力。

只有祁盛脑袋晕乎乎的,还得撑着背台词。

白宿那张脸就贴在他眼前,脆弱又柔顺,联想到01那嚣张肆意的笑容,再瞧瞧怀里的人,刺激得难以想象。

祁盛卡了三四回,愣是没憋出一点儿悲伤情绪来,倒是脸憋得通红。

连林导都怒了:“祁盛!这是你记忆中的初恋!是你心中的白月光!她现在要死了!你发什么春!”

祁盛脸更红了。

女主角在一边啧啧称奇,甚至抓了一把瓜子嗑:“祁盛啊,你跟我搭戏还没脸红呢,咱们可还有吻戏——”

“你闭嘴啊!!”

“我再试一回——我状态不好!”祁盛咆哮。

“你等会。”林导微微皱起眉头,他三两步走上前来,拉起白宿的手。

白皙的手掌上满是落地时与砂石摩擦造成的擦伤,深深浅浅,深的已经见肉,浅得也渗出血来了。

“动作不是教你了吗?让你别用手掌去着地,怎么还弄成这样?”林导皱着眉问。

白宿笑了笑:“不好意思,习惯了,下意识就……”

祁盛也有点哑火了:“那……那个,你要紧……不要紧?”

其实男生受这点伤真是连个屁都不算,但他现在女装一穿,倒真给人了柔弱的错觉,连祁盛都有点不自觉地愧疚起来。

白宿也没放心上:“没事,这场拍完我回宾馆上点药去。”

“别一会了,现在去吧。”林导皱着眉 。“要不你们公司准来找我事儿。”

他跟顾因也认识,这小子最近签了白宿,走路都是飘的,让他知道白宿磕了碰了,一准儿来找他索命。

“正好祁盛现在状态不对,换场戏份调整调整,剩下的明天再拍也来得及。”

祁盛哼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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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宿从剧务那拿了点药剂,拎着就回去了,到了酒店才觉得不对:他戏服是还了,鞋还没脱呢。

脚上还是一双大码女士中跟软皮鞋,穿着穿着,倒也就忘了。

他踢了左脚的鞋,一个趔趄没站稳,手往门边全身镜上一扶,又是一阵钝疼。

“嘶——”白宿倒抽一口冷气,抬头一瞧,那镜子上隐约一个手掌形状的血印子。

拍摄场地为了还原场景,地上都是细碎的砂石,他摔得狠,就划得深,只事当时不好意思吭气。

这玩意要被传到网上,又要凭多一场波折。

粉丝们自然是好意心疼,落在外人眼里,又该觉得艺人娇气,受一点苦都要闹得人尽皆知。

总之都是麻烦。

白宿也没放在心上,站直了,把右脚的皮鞋一踢。

抬起头来,猛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瞧,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镜子上的血手印,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似的,逐渐消融。

而他在全身镜里的身影,也逐渐混沌、模糊,最终随着层层漾起的,水纹似的波澜消散,逐渐凝成另一个清晰的人影来。

一个长相同他一模一样,金冠玉带,锦绣衣裳,正瞪着一双眼睛,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脸的惊慌。

这场面确实怪异,让白宿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而镜子那一头的人,却仿佛被什么吸引着,穿过了镜面,站在了白宿的面前。

“……你……”白宿张了张嘴。

就瞧见那穿着不知哪朝哪代衣裳的人,正茫然地瞧着他,带着几分少年的无畏:“你怎么长得同本宫一样?这儿又是什么地方?”

猛然间似乎醒过神来:“难道你是谁请来的巫妖,来咒杀本宫的不成?”

白宿目瞪口呆。

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联想到01之后尤甚。

他犹豫着开口:“……您……尊姓大名?”

“本宫乃是皇七子白宿。”对方理直气壮道。

白宿心里“咯噔”一声,挽起袖子就把人往回推:“回去回去,求您回去。”

皇子:“???”

谁料这时候镜子又一点儿异常没有了。

镜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很好。

优秀。

又来一个?

白宿忍不住去拍那镜子,那皇子一脸无辜:“你到底是何人?”

“巧了,”白宿反复捶打镜子无果,最终也只能转过头来。“我也叫白宿。”

他重复了一遍01初见他时说过的台词:“……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对皇子解释要比对01解释费功夫得多,毕竟皇子还生活在一个阴阳五行、道法自然的世界里,白宿很难跟他说明白什么叫平行位面。也很难跟他说清楚、世界上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白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