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斯看着刘易斯的脸庞。

刘易斯也看着修斯,并没有直视兄长的脸庞,只是凝视修斯衣袖上的咖啡渍。这是刚刚修斯调酒的时候不慎弄脏的。

说起来,总是衣冠楚楚的兄长,也甚少有弄脏衣服的时候吧!

白色的袖扣浸着了咖啡色的水渍,映衬着浮光的玳瑁袖扣倒是颇有意趣。

“真可惜,”刘易斯说,“这么好的衣服弄脏了。”

“不碍事。”修斯说话总是那样,不在乎的口吻。

刘易斯又啜了一口不加糖的爱尔兰咖啡,抿唇笑了笑。

修斯说道:“你下酒窖来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嗯。”刘易斯微微颔首,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为什么一回到家就来找修斯。

修斯又笑:“为了什么事?”

刘易斯居然有点儿答不上来这一个问题。

修斯见刘易斯脸露难色,便猜测道:“又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刘易斯很精准的捕捉到“又是”这个字眼,竟有些不乐:“难道只有这个原因吗?”

修斯笑了:“当然可以有别的,比如呢?”

刘易斯反而怔住了。

仿佛从很久之前开始,刘易斯和修斯之间除了这个,就真的没有别的了。

刘易斯忽然感到有些愧疚。

他和修斯之间,好久没有像亲人一样互动了。

很多情况下,修斯不仅仅是家族企业里的大股东了,更是家族里的大哥。

他和修斯之间,也莫名地变成了这种上下级的关系。

他会阶段性地和修斯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生活,修斯也会帮他处理一些问题。

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仿佛谁也无法找到答案。

“可其实大哥也很忙吧……”刘易斯像是为自己找借口一样喃喃说道,“有时候,我也怕打扰了您。”

修斯听到这样的说法,也不知信了没有,笑着颔首,说:“你总是很懂得为他人考虑。”

“唔……”刘易斯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手指轻轻拂过酒杯的边缘,只垂眸盯着地毯上紫金色的花纹,“如果说只是找你闲聊的话,听起来好像……”

“好像也不错。”修斯悠闲地把背脊靠在真皮椅背上,“我们两兄弟也许久没有说闲话了。”

刘易斯挑起眉,微微一笑:“我好像听你说过‘闲谈是一种低效的沟通方式,有问题就直说才是正理’。”

“哦?是吗?”修斯挑起眉毛,像是不信的样子。

“你不信吗?”刘易斯问道。

“我只是不记得了。”修斯低头看着杯中的红酒,似乎在思索。

刘易斯微微点头。

“但是,这听起来确实是我会说的话。”修斯抬起头,举起了红酒,仿佛准备和谁干杯一样,“不过,却不像是我会对你说的话。”

刘易斯怔愣了半秒,才说:“这句话确实不是你对我说的。”

修斯便拿红酒杯碰了碰刘易斯的杯子,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看吧。”

刘易斯也苦笑着,喝了一口苦涩的爱尔兰咖啡。

他想,有时候,他和兄长的距离是不是他自己拉开的?

兄长或许并没看起来那么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修斯摸着酒杯,说:“那你既然想闲谈,总得有话题吧?”

“闲谈可不是商谈,不需要有什么话题。”

“哦,是,”修斯点头,“我不是很擅长闲谈,你说了算。”

刘易斯无奈一笑,心中又涌起那隐秘的探究欲,不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滑:“那你与你的女伴平常都说什么呢?”

修斯愣了愣:“什么?”

修斯这个反应让刘易斯有些尴尬。

刘易斯举起了酒杯,又喝了半杯不加糖的苦汤,嘴里涩得要命。

“你是说女伴吗?”修斯确认似的问道。

“嗯,对……”刘易斯更是尴尬得难以复加,只说,“我听到传言,说你在与女性约会。仿佛还是长辈安排介绍的。”

“哦……”修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薛女士,对吗?”

刘易斯含糊地“唔”了一声,又说:“其实我也不清楚。”

“如果你指的是长辈安排的相亲,那只有这一个了,她叫薛彩楹,是七叔介绍的。”修斯回答,“七叔,你记得吧?”

“记得,七叔,就是很爱打高尔夫的那个,是吗?”刘易斯回忆了一下。

其实,提起七叔,刘易斯的第一印象是七叔帮助修斯将老爸踢出了董事会。原本,老刘是最大股东。在七叔的帮助下,修斯联合了几个其他大股东,才成功“篡位”。不过,这种事情谁都不好提出来。因此,刘易斯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一句“爱打高尔夫球的七叔”了。

七叔现在在董事局里仍很有话语权,修斯当然不会拂逆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