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第2/4页)

有些乐器只有在走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最直观的宏伟。

音管镶在厚重墙壁上,仰起来几乎看不到头。阳光透过彩绘窗格,染上色彩的光芒交织进音管厚重的金属光泽。

好像连承载着的时光都能穿墙透壁,扑面而出。

靳林琨不是第一次来,和教堂的负责人说了几句话,就拉着于笙坐在了演奏台下的小木凳上。

和堪称辉煌的音管主体比起来,管风琴的演奏台其实并不算大。

大概是练管风琴的时间太长,靳林琨弹什么都有难以忽略的神圣感,于笙听他炫技弹过野蜂飞舞,几乎都觉得这群马蜂可能是一路浩浩荡荡盘旋在伊甸园。

配上教堂跟管风琴,终于恰到好处。

靳林琨挑的是首很熟悉的曲子,辉煌温暖的曲调被气流驱动,经过庞大的音管,几乎是在整个教堂里交鸣。

《Amazing Grace》,奇异恩典。

在这首灵歌对应的文化背景里,它会被用在各种地方,婚礼和葬礼,出征和归来,用以寄托忏悔、感恩或者救赎。

但哪怕语言不通、信仰各异,也依然不能阻碍音乐本身能带来的震撼。

于笙在磅礴的乐声里抬起视线。

演奏台设计得格外巧妙,落日的光线透过塔顶的窗格,辉煌的灿金色正好落下来,灼得人眼眶发烫。

风箱运转,把空气注入琴箱,鼓进陈旧的金属音管。

靳林琨按下最后一个乐音,迎上于笙的目光,朝他做了个口型,唇角扬起来。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

靳先生和黎女士在西服的颜色上产生了稍许分歧。

黎女士更偏爱白色,但靳先生觉得其实暗红也很好看。

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好像也很不错。

考虑到小恐龙被接受的艰难历程,靳林琨甚至想不出于笙是哪儿来的耐心,居然配合着自家爸妈换了这么多套稀奇古怪的衣服。

靳林琨一开始还有兴致,在于笙换衬衫的时候非要过去帮他解扣子,一本正经地帮他脱衣服,趁机在腰间摸一把碰两下,逗逗男朋友。

后来就变成了个麻木会行走的衣服架子

让往身上套就往身上套,绝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于笙耐性比他好,看着靳林琨逐渐丧失希望,扬扬眉峰:“要帮忙吗?”

“不用,没事。”靳林琨甚至不想站起来,“歇一会儿,手太累。”

于笙眼里透出点笑意,主动过去,有一学一地帮他扣上了两颗扣子。

男孩子的手指颀长漂亮,指尖有点凉,随着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碰着他的胸口。

……

小混蛋。

靳林琨觉得应该给这种乘人之危的小混蛋一点教训。

试衣服主要累心,靳林琨振作精神,趁着于笙跟第三颗纽扣纠缠的功夫一把圈住手腕,把人拉到面前。

才抬起头,没等开口说话,心跳忽然漏了两下。

小朋友规矩惯了,平时拉链都要一丝不苟拉到衣襟横线的位置,很少会有这么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

衬衫的纽扣就没扣上几颗,衣襟半敞着,隐约遮掩着肌肉线条。

因为刚才的动作影响,几乎显得有点儿凌乱随意。冲淡了于笙身上几乎无时无刻不萦绕着的板正规矩,少年气忽然就鲜明得不容忽略。

这样给视觉的冲击,甚至还要比一件衣服都不穿还要更强烈一点。

于笙是来逗他的,被往身上看了半天,低头才察觉原来自己的衣服也没穿好。

靳林琨握着他抬起来的手腕,张了张嘴,轻咳一声:“帮我拿一下手机,”

于笙皱眉:“要手机干什么?”

“照一张。”靳林琨很坦诚,“看一眼少一眼。”

于笙:“……”

门外,还在纠结枣红、殷红、绯红和铁锈红哪个好看的靳先生和黎女士忽然听见门响了一声。

一抬头,正好看见穿戴整齐的儿子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

……

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当然要仔细计划。

靳先生跟黎女士纠结了挺长时间,甚至还把邻居家儿子们请过来帮忙参谋了半天,最后终于定了最可靠稳妥的黑色。

配干净利落修饰身材的白衬衫,别提有多精神。

靳林琨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我们平时穿的那一套吗?”

靳先生推推眼镜:“不是,这是经过我们纵向横向对比,对照婚礼当天装饰和捧花颜色,参考比色卡最后确认最合适你们的平时穿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