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也有火(第3/6页)

季江涨红了脸,朝上一躬,“老大人说的是,下官只知道当晚被人点穴,并没有指证顾大人。”

他站得离顾南衣近了点,顾南衣立即向旁边退了退,一副你很脏不要污了我的样子。

有人吃吃的笑起来,彭沛脸色难看得无法形容,瞪了季江一眼,却也无可奈何,此时他穴道未解,张着嘴僵在当地,十分尴尬难堪,偏偏顾南衣好像忘记了,淡定的站在那里,望天。

凤知微微笑,望天。

宁弈喝茶,十皇子一直精神勃勃,此刻开始睡觉。

华琼好奇的探头探脑,打量着彭沛正对着她大张的嘴,忽地一拍手,笑道:“大人,你左边第三颗槽牙似乎蛀坏了,我给你介绍个看牙大夫,就住在南门外狼心大街狗肺胡同狗牙沟,姓苟,名叫嘴臭,看牙是世代祖传的绝艺,包管你去了,和他一见投缘,再见拔牙,一拔永不蛀!”

说完哈哈大笑,顾南衣顶着死死卡住颈项的镣铐艰难转头,认真看了她一眼。

这也是顾少爷的最高奖赏了,华琼越发乐不可支,全然不将堂上那几个脸色难看的人看在眼里。

二皇子眼看不是个事,双手撑案冷声道:“顾大人,你既然用这种方式证明了此事你的清白,这便不提,你当堂将彭尚书禁制在当地,却也是挟制大员的重罪!”

他说得口沫横飞,顾南衣照样在认真欣赏彭大人的蛀牙。

凤知微回首,对顾南衣笑笑,传递过一个“且松了他,看他倒霉”的眼神。

顾南衣立即抬手,彭沛“啊——”的一声,揉揉咽喉,怨毒的看了顾南衣一眼,又看了华琼一眼。

华琼笑眯眯的对他做了个“别忘了狗牙沟”的口型。

彭沛也算有定力,铁青着脸,却不纠缠华琼的羞辱,立即命人将季江等人带下去,还指望着倪文昱指证,谁知倪文昱看见顾南衣隔空点穴那一手,吓得早已软趴在地,此时外面刚补好的登闻鼓又一阵急响,隐约有喧哗声响起,仔细听却是“让那背叛司业的无耻之徒滚出来!”似是很多人齐呼,隔了那么远都清清楚楚,可以想见,此刻刑部门口,一定聚集了很多青溟书院的学生,要不是今日刑部严阵以待,只怕这些二世祖们就冲进来拔刀了。

倪文昱听了清楚,脸色发白,翻翻白眼便晕了过去。

彭沛一看不好,没的证作不成还惹出祸事,更审不下去,今日自开审以来步步不顺,但是如果不能在今日这一审打下魏知的气焰,只怕便给了他翻身的机会,无奈之下只得冷哼一声,道:“倪文昱急病晕厥,先带下去休息,押后再问!”

此时堂中只留下了那个锁匠李阿锁。

“李阿锁!”彭沛转身面对李阿锁,温和却隐隐压迫的道,“你看看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那晚让你配制钥匙的蒙面人?”

李阿锁眯着眼睛看了会,眼神里掠过狡黠的光,随即点点头,道:“大人,虽然没看见脸,衣服也不一样,但是面纱和身形,却是很像。”

“你说的属实?”彭沛冷冷道。

“草民不敢撒谎。”

彭沛阴冷的笑了笑,转脸面向顾南衣,道:“顾南衣,点穴事你虽有解释,但现有锁匠李阿锁指证曾于前夜戌时前后,见过一个类似于你的男子,拿过两个钥匙泥模寻他打制钥匙,对此,你如何解释?”

他忌讳顾南衣武功,开始没有强迫他跪见,现在语气倒也算客气,却在问话里并没有点明案由来源,避重就轻,刑名出身的都察院指挥使葛元翔皱皱眉,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顾南衣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全天盛朝廷都知道这位顾护卫,太子的手他也敢打,皇帝的问话他也不高兴答,很多人就没见过他对外人开过口,彭沛也并不打算要他回答,如果这人真的还是始终不开口,那正好,干脆算成默认。

一片沉默里,彭沛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之色,缓缓道:“顾南衣,你的为人,陛下和百官都有所了解,断不会任性妄为此人神共愤之大罪,想必碍于情面受人所托,或受人蒙蔽无意为之,所谓不知者不罪,从逆者论轻,只要将苦衷说清楚,我等自会禀报陛下,陛下定有恩旨于你,你且放心便是。”说到这里一顿,语音提高,已是声色俱厉,“但你若冥顽不化,负隅顽抗,自有国家昭明法制,高悬尔首!”

这番话他自认为说得软硬兼施,十分出色,说完眼底忍不住泛出得色。

这番话二皇子等人频频点头,一脸语重心长,都察院指挥使再次觉得彭沛这段话有指供诱供之嫌,依旧不是刑名问案所应为,但他还是没有开口——今天水深,且看着吧!

凤知微也没有开口——堂官问案,无关者不得插言,彭沛可以枉顾问案规矩指供套供诱供,却不会给魏知一点行差踏错的机会,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开口,彭沛便会以扰乱公堂罪下令掌嘴,说不定还加她个当众串供的罪,她虽然不惧,但是以顾南衣对她的维护和华琼的火爆性子,到时候难免闹得不可收拾,还不如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