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缘断(第3/4页)

一时院中走得就剩季央一人,她拿着毛笔继续给季瑶做的那个花灯添色。

这花灯已经没了样子,她干脆就在上头随意做画。

李嬷嬷端来了润肺的红梨川贝汤,“小姐趁热喝了吧。”

季央乖巧的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喝汤,她的伤寒已经大好了,就是偶尔有些咳嗽,李嬷嬷知道她不愿意喝药,就日日给她炖梨汤喝。

李嬷嬷拿起她画的灯笼,赞道:“小姐画的真好。”

季央最初是更着季庭章学的画,后来裴知衍也教过她,他做画时落笔凌厉,在意不在形,独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她起初一直摹的不像,后来那段时日她日日画,一遍又一遍,终于也学到了几分风骨。

陈氏去到风颐院,季老夫人斜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听得她进来才坐起身。

陈氏上前扶她,“母亲怎么也不去里间休息。”

季老夫人摆摆手,“我就是夏困,眯一会儿就成。”

陈氏端来茶给季老夫人漱口。

润过嗓子,季老夫人道:“我听闻,这几日定北侯夫人常邀你去府上,你何时与她交好了?”

陈氏知道季老夫人迟早会过问,回答说:“上回在品兰宴上我与裴夫人多聊了几句,谁知越聊越投缘,她便常邀我去府上打叶子牌。”

陈氏心中虽隐隐有些猜测,裴夫人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央姐儿有没有定亲,但毕竟没有明说,她怕是自己多想了,又怕季老夫人捕风捉影,上杆子要去攀拢定北侯府,所以一直也就没提,如今被问起,她才不得不说。

季老夫人听后心中盘算了一下,道:“下回你就带着央姐儿一起去,也让她多走动走动,别总是闷在屋里。”

陈氏颦了颦眉,“是不是也与老爷说一声。”

“有什么可说得。”季老夫人干脆挑开了天窗说亮话,“我这是为了央姐儿好,若是能嫁入定北侯府,那是她的造化。”

这话是没错,如今裴夫人主动示好,让央姐儿在她面前多露露脸,总也是好的。

陈氏略一思索后,点头应了。

“我看这样,不如趁着快要我到中秋,你给侯府送盒月饼过去。”

哪知这边还在准备着,定北侯府反倒先让人送来了月饼。

这一下不仅是季老夫人,就连季庭章得知后也惶然了许久,怎么论也没有定北侯府给他们送月饼的道理,何况两家本就没什么私交。他连日让陈氏回了礼过去。

季庭章心中所想也与季老夫人和陈氏不同,他为官多年,走到今日每一步都谨慎小心,此前裴知衍问话叶青玄一事他是知晓的,此事说大不大,已经查明无关,圣上也没有多加问责,可说小也不小,叶青玄入吏部的事等于是长久搁置了。

季叶两家是亲家,定北侯夫人忽然的交好,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还难说,

到了中秋宫宴这日,季庭章特意在席间去向裴知衍敬了酒。

裴知衍端着酒杯笑语道:“季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母亲既然与令夫人交好,相互送些礼物,也再寻常不过了。”

“裴大人说的是。”季庭章颔首表示认同。又客套了几句之后,他便回了自己那席。

裴知衍端着酒杯在指尖转了转,他今日喝了不少,清朗的凤眸此刻染着湿意。

望着那一盏盏绘制精美的花灯他忽然忆起了一些往事,也是中秋……裴知衍沉浸在思绪里,不愿抽身。

又有官员来敬酒,他全都婉拒了,起身离席,独自沿着护城河慢步而行。

“走那么急做什么,家中又没有娇妻在等。”

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裴知衍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也离席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这些阿谀奉承的客套。”沈清辞大步追了上来,他身上散着酒气,显然也喝了起不少。

“还不如我们出去喝上两杯来的痛快。”

沈清辞也就随口一提,没指望裴知衍会答应,没想却听他说,“走吧。”

生怕他反悔,沈清辞道:“我做东。”

长街上人声鼎沸,就连一向静落的云半间酒楼,也没能躲过喧闹。

这头沈清辞才将酒斟上,还想说干喝没意思,不如来点雅趣,裴知衍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在外人面前多收敛克制,只有与沈清辞无所顾忌,两人太知根知底,他没什么好装的。

将长腿支起,身子微向前倾,小臂搁在膝上,手里提着酒壶,漫不经心的斟酒。

沈清辞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稀奇事,“总算不端着你那装腔作势的君子模样了?”

裴知衍抬抬眼,“喝不喝?”

“喝!”

三两杯酒下了肚,沈清辞已经有些醉意,反观裴知衍除了眼底透着水气,神态依旧清明。

一壶酒喝完见他还要倒,沈清辞压了压眉心问,“你有心事?”